岭南的旱季在七月末尾露出疲态,晨雾却比往日更浓。虎娃扛着铁锄推开木门,靴底碾碎了昨夜新落的蔷薇花瓣,粉色碎屑混着晨露,在青石板路上画出蜿蜒的痕迹。他望向田垄,血薯藤的叶片上凝着紫金色的露珠,每一颗都映着即将破晓的天光 —— 那是血薯成熟的征兆,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绒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无数小手在召唤丰收。
丰收了好啊,丰收了就有吃的,丰收了就能有积分了。刚好可以进行第一波的工分消耗,大锅饭时代,还是不太行,虽然大家刚开始都认真工作,现在偶尔偷懒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只有吃饭靠自己,才能努力。
还要可以让村民换一下生活必须品,积分换日用品还是便宜。等食物多了就能卖出去,还能招兵买马。
田头的老槐树挂着块磨盘大的木牌,用炭笔写着 “丰收七日祭”。虎娃蹲下身,铁锄刃口与土表呈三十度角 —— 这是江砚舟根据《天工秘卷》改良的挖薯角度,能最大程度保护块根。第一锄下去,泥土发出的爆裂声,首径尺余的血薯露出紫褐色表皮,表面的绒毛在晨光中泛着银光,像裹着一层糖霜。
“狗剩!接稳了!” 虎娃双臂肌肉紧绷,将百斤重的血薯抛向竹筐。陈耕(原狗剩)慌忙伸手,竹筐边缘的蔷薇纹纤维突然收紧,稳稳兜住块根。少年的掌心被粗糙的筐沿磨出红痕,却顾不上疼痛,盯着筐底渗出的汁液 —— 那汁液落地即凝,竟在泥地上画出小小的藤蔓图案。
田埂上,陈账房的算盘珠子撞出清脆的响。他戴着用菌丝和碎玻璃片自制的眼镜,镜片边缘缠着蔷薇花藤,工分册摊在膝盖上,墨迹未干的数字旁画着小太阳 —— 这是他独创的标记,代表超额完成。“虎娃组第三筐,净重一百三十五斤,记 18 分!” 他的声音惊飞了停在算盘上的蓝蜻蜓,阳光穿过镜片,在工分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李富贵蹲在分拣区,手中的兽骨尺刻着三道凹槽。“小于三斤的,去磨粉区!” 他突然皱眉,捡起个带毒瘤的血薯 —— 拳头大的紫黑色瘤子正在渗出雾状毒液。藤蔓瞬间缠上他的手腕,绒毛张开如小嘴,将毒液吸入根系,土壤表面泛起细密的气泡,像大地在轻轻呼吸。“土地爷在漱口呢。” 他笑着对围观的孩童解释,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瘤子,那里己露出下方健康的紫色块根。
正午的晒谷场被血薯堆成的小山染成深紫,块根堆叠的纹路与野蔷薇花墙的弧度完美呼应。阿虎娘带着妇人们用新织的纤维布擦拭巨型铁锅,布面上的蔷薇花纹是小囡用浆汁手绘的,每道纹路都藏着工分刻度的暗记。“往左挪半寸,火头更匀!” 她指挥着帮厨的汉子,铁锅足有两人高,是用右相府的废铠甲熔铸的,锅底刻着 “丰” 字,笔画里嵌着血薯藤的断枝,每次熬粥都会发出轻微的震颤,仿佛土地在哼唱丰收的歌谣。
瞎眼老妇王婆由孙女小妮搀着,沿着晒谷场的石板路慢慢挪动。她的藤牌挂在脖子上,用血薯藤编成,每道刻痕都经过三次打磨 —— 陈账房特意为不识字的老人设计,深痕代表 5 分,浅痕代表 1 分。“上个月帮厨,得了 28 分。” 她的指尖划过牌面,嘴角扬起微笑,“准备换十斤血薯,给孙儿熬糖。” 小妮踮脚望向血薯堆,发现块根表面的绒毛在阳光下发亮,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被阿虎娘轻轻拍开:“小妮子,带毒瘤的块根要等赵叔处理过才能碰。”
陈账房的工分册摊开在老槐树下的石桌上,三种颜色的墨迹在阳光下格外分明:青壮组用狼毫蘸血薯汁书写,字迹呈深紫色;老弱组用菌墨,泛着淡金色;孩童组用炭笔,笔画边缘带着毛茸茸的浆渍。他面前排着长队,村民们攥着藤牌,目光落在石桌上的天平 —— 青铜托盘上,左边是血薯,右边是工分藤牌,指针刻着蔷薇花纹,每次称量都会发出 “咔嗒” 声,像是土地在确认公平。
“李大哥,挖薯组七天累计工分 120 分,换六十斤血薯。” 陈账房接过壮汉的藤牌,算盘珠子哗啦啦响,“再送你两株幼苗,种在屋角吧。” 壮汉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竹筐里的血薯块根大小均匀,表皮绒毛整齐,正是口粮区的上等品。他身后的孕妇李氏轻轻抚摸腹部,听见 “幼苗” 二字,眼中闪过期待:“陈先生,俺想换五斤稻米,给未出生的娃攒口粮。”
刘麻子站在队尾,袖口还沾着酿酒的汁液。他的藤牌曾是醒目的负数,此刻却刻着 30 分 —— 那是改良酿酒法获得的创新奖励。轮到他时,陈账房递过用菌丝纸包的小麦,纸面上印着小小的酒坛图案:“麻哥,你的新生酿卖了五坛,换得十分,下月就能换铁锅了。” 刘麻子接过纸包,触感粗糙却温暖,纸上的蔷薇纹凹凸有致,像极了他在贵人厨房见过的精致糕点模子,却比那些冰冷的银器更有温度。
收完血薯的次日,青石坞分成两支队伍:青壮们扛着铁锄返回田垄,播种第二季血薯;老弱妇孺则在江砚舟的带领下,用三天时间搭起三间木屋。粮食店铺的外墙用造纸废料混合红壤夯成,表面刻意保留着血薯藤的纹理,凹凸的纹路间嵌着晒干的蔷薇花瓣,既是装饰,也能驱赶鼠虫。正门两侧各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陶罐,左边罐口插着成熟的血薯藤,叶片上的绒毛在风中轻颤,右边罐内装满新麦,麦穗垂落,扫过罐底的菌丝垫,发出细碎的响声。
五金店铺的炉火在第三日凌晨燃起,赵猛赤着上身,将收集的废兵器和江先生拿来的新铁块投入熔炉。火星溅在 “限量十件” 的告示牌上,将 “十” 字烧成焦痕,却又被晨露中的菌丝慢慢修复。他的学徒们忙着给新锻造的铁锄缠藤 —— 三层血薯藤裹住锄柄,刃口嵌着从毒雾区挖到的陨铁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芒。“每把锄柄刻上主人的名字!” 赵猛的铁锤砸在砧上,“让土地记住每双手的温度。”
卯时初刻,三声铜钟响过,青石坞的第一座市集正式开市。粮食店铺的木门吱呀推开,陈账房站在三级货架前,看着村民们鱼贯而入。货架用毒雾区的樟木制成,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农耕图腾:底层粉薯区的竹筐挂着铃铛,中层口粮区的藤编托盘摆着阿虎娘手绘的烹饪图,顶层种子库的红绳块根泛着金属光泽。
“换两斤血薯,给老娘熬汤!” 百家村的王老汉攥着 10 分的藤牌,声音在货架间回荡。陈账房递过竹篮时,特意多放了两块糖霜 —— 那是小囡用工分换的,说是给孝顺的人奖励。王老汉的眼眶发热,糖霜表面的蔷薇花纹在阳光下融化,甜香混着血薯的土腥气,竟比蜜饯更令人心安。
五金店铺前挤满了人,赵猛的学徒二狗举着号牌奔跑,纸质号牌遇热变色,蔷薇纹从粉色转为紫色。“第一炉铁锄十把,先到先得!” 他的声音被锻造声淹没,壮汉们攥着藤牌,目光落在架上的铁器 —— 每把锄柄都刻着主人的名字,刃口的蔷薇图腾深浅不一,那是铁匠们根据工分多少特意打造的专属印记。瞎眼老妇的孙子小柱挤到前排,用帮厨攒的 5 分换得一把小镰刀,刀柄缠着粉色蔷薇藤,刀刃闪着微光,足够他割猪草了。
调味店铺的陶罐在阳光下闪烁,野蔷薇酱的香气勾住了孩子们的脚步。阿虎娘站在柜台后,用新制的木勺舀酱,每盒都系着血色藤蔓编成的蝴蝶结。“用三分换一盒,能吃三天呢!” 她笑着对围着陶罐的孩童们说,忽然看见麻子的学徒抱着酒坛走来,坛口的蔷薇花影倒映在酱面上,竟与血薯的脉络一模一样。
当暮色染紫野蔷薇花墙,粮食店铺的货架己空了大半,但种子库的红绳块根却多了几串 —— 那是村民们用超额工分兑换的希望。陈账房的工分册翻到新的一页,用红笔记录着开市日的盛况,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骚动。邻村的流民首领背着山货,带着二十余人跪在晒谷场,他们的藤牌上刻着陌生的符号,却用共同的语言呼喊:“换粮食!教我们种地!”
江砚舟站在界碑旁,看着李富贵迎上流民,突然发现血薯藤的绒毛集体转向南方 —— 那里,右相府的军旗在山尖若隐若现。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文明值己涨到 850,解锁的 “水利工程” 图纸在视网膜上闪烁,图纸边缘的蔷薇藤蔓正沿着界碑生长,与粮食店铺的外墙纹路连成一体。
“把第一炉铁锄分给他们。” 江砚舟对赵猛说,“再教他们辨认带毒瘤的块根。” 他望向粮食店铺,看见孕妇李氏正在教流民妇女用蔷薇叶包裹血薯,陈耕蹲在地上,用炭笔在菌丝纸上画着种植图。工分藤牌在人群中传递,像跳动的火苗,将红壤上的文明,烧得更旺。
夜幕降临时,五金店铺的炉火仍在燃烧,赵猛和学徒们锻造着新一批农具。火星溅在 “耕者有其粮” 的铜钟上,钟声混着粮食店铺的算盘响、调味店铺的研磨声,在野蔷薇花墙间回荡。这不是士族笔下的桃源,而是流民用铁锄和纸页开垦的新世界 —— 在这里,每一次兑换都是文明的刻度,每一声工分的记录都是土地的心跳,让所有曾被践踏的生命,在红壤与工分的齿轮中,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年轮。
危机还是机遇?右相府的军旗是否真要宣战?皇帝不管么?
江砚舟的指尖刚触到界碑,血薯藤的绒毛便集体竖起,像千万根细针指向南方。山尖上的军旗在暮色中摇晃,莲花纹旗面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却盖不住旗杆底部缠着的毒雾区藤蔓 —— 那是右相府私军的标记,与三个月前老七靴底的钉痕如出一辙。
“先生,藤子在抖!” 虎娃握着铁锄赶来,锄刃上的蔷薇纹与界碑纹路共鸣,发出细微的蜂鸣。江砚舟调出系统界面,【危险等级】从绿色跳至橙色,文明值却逆势涨到 870,解锁的 “水利工程” 图纸边缘,蔷薇藤蔓突然具象化,沿着界碑根系迅速蔓延,在地面织出蛛网般的荧光纹路。
“赵猛,带青壮加固寨墙,用菌丝混着血薯渣。” 江砚舟的声音冷静如霜,“李富贵,带斥候队去探军旗位置,记住走腐叶堆的菌丝通道。” 他望向五金店铺,新锻造的铁锄正在淬火,刃口的陨铁碎片在暮色中泛着蓝光,“给每把锄柄缠三道蔷薇藤,毒雾区的菌丝能预警。”
邻村流民的队伍在晒谷场排成数列,他们的衣袍比青石坞村民更破旧,却捧着山货 —— 晒干的菌菇、编到一半的藤筐、甚至还有几枚生锈的箭簇。孕妇李氏抱着血薯示范包裹法,蔷薇叶的清香混着菌丝的土腥气,在流民妇女手中变成保护粮食的盔甲。
“看好了,绒毛朝左的是无毒块根。” 陈耕蹲在菌丝纸上,炭笔游走间画出带毒瘤的血薯剖面图,“毒瘤要埋进腐叶堆,土地爷会吃掉它们。” 他抬头时,发现流民孩童正盯着他腰间的工分藤牌,牌面上的 “耕” 字被蔷薇藤缠绕,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五金店铺的炉火映红了赵猛的脸,他将最后一把铁锄浸入血薯藤汁,腾起的紫烟中,刃口的蔷薇图腾逐渐清晰。“第一炉五十把,够邻村青壮防身。” 他擦着汗,学徒们正在给锄柄刻字,每个名字下方都多了道闪电纹 —— 这是江砚舟临时设计的预警标记,遇毒雾会发光。
陈账房的算盘在粮食店铺噼啪作响,他正在登记流民的工分转换:“三斤菌菇换五分,够换把镰刀。” 流民首领递过的藤牌上,刻着他们自创的 “田” 字,陈账房却在旁边补上蔷薇纹,“以后你们的工分,土地爷认这个印。”
子时三刻,江砚舟独自站在血薯王根系前。系统界面的【植物通讯】功能首次激活,他 “看” 见地下的菌丝网络正在高速运转:南方三十里处,右相府的粮车正在碾过毒雾区,车轮碾碎的腐心菌释放出紫雾,却被血薯藤的绒毛吸收,转化成防御性的黏液。
“先生!” 虎娃的呼喊打破寂静,他举着带血的藤牌,牌面的闪电纹还在发烫,“斥候队发现毒雾炮,藏在鹰嘴崖!” 江砚舟点头,早在意料之中 —— 右相府不会容忍这片能抗毒雾的土地存在。
破晓时分,晒谷场的铜钟第二次敲响。二百一十三名村民围聚,流民首领带着三十人加入,工分藤牌在晨光中连成一片。江砚舟展开水利图纸,荧光藤蔓自动勾勒出防御沟渠的走向,“沟渠绕村三里,深三尺,宽五尺,沟壁种满带刺的血薯藤。”
“俺们挖渠!” 李富贵的猎号嗓惊飞宿鸟,他的藤牌上多了道伤疤纹,那是昨夜探路时被毒雾灼伤的印记,“青壮每日挖渠十分,老弱分拣毒瘤五分,娃娃们收集蔷薇刺 —— 每十根换一分。”
五金店铺的第二炉铁器出炉,这次是带倒刺的藤甲,用菌丝将血薯藤与陨铁片编织,轻便却能抵挡毒雾箭。赵猛亲自给流民首领披上,甲胄上的蔷薇纹与他胸前的山货挂饰相映成趣,“穿好了,毒雾来了别慌,藤甲会呼吸。”
当第一锄挖开防御渠,血薯王的根系突然发出强光,藤蔓顺着沟渠生长,每寸土壤都留下蔷薇纹的印记。邻村流民的孩童们蹲在渠边,用菌丝纸记录挖渠进度,纸上的 “渠” 字被画成藤蔓缠绕的沟壑,这是他们学会的第一个集体字。
江砚舟站在界碑上,看着南北两面的村民共同劳作。粮食店铺的货架上,新收的菌菇与血薯并列,工分册里的名字越来越多,却都带着蔷薇纹的印记。右相府的军旗还在山尖,但山脚下,血薯藤的绒毛己织成屏障,每一根都在传递着土地的心跳。
“先生,水渠挖到毒雾区了!” 虎娃的铁锄突然顿住,渠底渗出的紫雾被藤蔓瞬间吸收,转化成晶莹的水珠。江砚舟笑了,系统界面的文明值突破 900,解锁的 “植物铠甲” 图纸正在闪烁,“告诉大家,毒雾是土地的养料,就像工分是咱们的铠甲。”
暮色再次降临,五金店铺的炉火与粮食店铺的油灯交相辉映。防御渠的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渠壁的蔷薇藤己长出尖刺,叶片上的绒毛随着晚风轻颤,像是在哼唱一首无声的战歌。右相府的军旗还在远处摇晃,却再也无法掩盖红壤上跳动的文明脉搏 —— 这是流民用血薯藤与工分刻下的史诗,每一道刻痕都在诉说:被践踏的种子,终将在血泪中长成带刺的森林。
在菌丝网络的深处,血薯王的根系突然发出轰鸣,那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回应。江砚舟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知道这场与土地共生的战争,从来都不只是粮食与兵器的较量。当邻村流民学会用工分兑换铁器,当防御渠的藤蔓开始结出血薯,当每一个曾被视为草芥的生命都能在纸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右相府的毒雾炮,终究只是文明齿轮转动时,扬起的一粒尘埃。
在江砚舟不知道的地方,皇帝突然病重,毫无征兆,皇后一心在皇帝身上,不愿意出门,右相顺理成章掌握了朝堂。颁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剿匪,剿青石坞的匪,剿江砚舟。
或许国家的破败都是多方面的,先是岭南干旱,朝廷不管不顾,再是岭南往下两个郡,常年战争,将士军粮紧急,要不是岭南瘴气,恐怕早打过来了。现在是皇帝病弱,没有子嗣,朝堂拉帮结派,排挤有能力的。
这天下,快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