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汐看着走进卫生间的身影，一边按下接听键，“明泽！”
“小汐，我到滨城了，现在在你家楼下。”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抱歉，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现在在南山这边。”乔鹤汐猛地抬头，撞进顾骁从客房门口投来的目光。他手里还捏着刚找出的另一支牙刷，塑料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我过去找你，见面说。”根本不给乔鹤汐拒绝的机会，路明泽首接挂了电话。
“明泽，他要过来，怎么办？”乔鹤汐一脸茫然的看向顾骁。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顾骁叼着牙膏沫从门后晃出来，墨绿色毛巾搭在肩头，发梢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家居服领口。
他看着乔鹤汐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按通话键的姿势，嘴角的得意几乎藏不住。
“求我呀。”他重复了一遍，故意把“求”字拖得老长，毛巾在手里绕了个圈。
乔鹤汐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路明泽十分钟就能到！”她急得在客厅打转，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玄关——那里只有她一双法医专用的防滑鞋，顾骁的运动鞋还堆在阳台角落。这哪像新婚夫妻的家？
顾骁慢悠悠踱步到玄关，从鞋柜最底层掏出双落灰的男士皮鞋，“啪”地拍在脚垫上：“早准备好了。”他又弯腰从沙发底摸出个快递盒，里面是两套印着小熊图案的情侣杯，“路过超市顺手买的。”
乔鹤汐愣住了：“你……”
“我什么？”顾骁挑眉，突然凑近她，指尖擦过她耳垂，“你头发乱了。”他的气息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惊得乔鹤汐往后一缩，后脑勺撞在玄关柜上。
“别乱动。”顾骁低笑一声，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廓，“路明泽这种人，最信眼见为实，大大方方的。”
她看着顾骁转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不知何时多了盒草莓，还有两瓶她爱喝的牛奶。“你什么时候……”
“刚才超市买的。”顾骁头也不回，拿起草莓冲洗，“我总不能让‘老婆’回家连口吃的都没有。”他把草莓盛进白瓷盘，又往两只小熊杯里倒牛奶，动作熟稔得像真的煮了很久。
门铃突然“叮咚”响起，吓得乔鹤汐差点打翻牛奶杯。
顾骁使了个眼色，慢悠悠擦干手，走到门后透过猫眼一看，果然是西装革履的路明泽，手里还提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来了。”顾骁故意拖长声音，回头冲乔鹤汐眨眨眼，这才拉开门。
路明泽站在门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先是扫过顾骁松垮的家居服和他脚下那双明显刚擦亮的皮鞋，又落在他身后的乔鹤汐身上——她的脖子上，那枚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你是？”路明泽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
“顾骁，她老公。”顾骁侧身让他进来，语气自然得像在介绍自家门牌，“路先生是吧？常听小汐提起你。”他接过路明泽手里的礼盒，随手放在鞋柜上，那力道却让礼盒边角磕在柜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路明泽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客厅：“打扰了。听说小汐搬家，我过来看看。”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小熊杯和草莓盘，又看看阳台上晾着的男女混在一起的衣物——顾骁随手抓了几件衣服晾上去的。
“家里有点乱，”乔鹤汐连忙打圆场，“我们刚收拾完。”
顾骁却接话：“不乱，”他走过去揽住乔鹤汐的腰，指尖轻轻掐了掐她的腰侧，“就是缺个女主人的样子。”他低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小汐，给路先生倒杯水？”
乔鹤汐被他突然的亲昵弄得浑身僵硬，只能点点头去厨房。
路明泽看着顾骁揽着乔鹤汐的手，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突然开口：“顾队也是刑警队的？”
“嗯，”顾骁松开手，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颗草莓塞进嘴里，“不然怎么能认识我老婆呢。”他故意把“老婆”两个字咬得很重，“听说路先生要调去国外了，厉害啊。”
路明泽笑了笑，在单人沙发坐下：“厉害谈不上，就是听说小汐突然结婚，有点意外。”他的目光落在乔鹤汐从厨房端来的水杯上，“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只会跟尸体打交道。”
这话里的试探太明显。
乔鹤汐端水杯的手一抖，水洒在杯沿。
顾骁却突然笑了，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在路明泽面前：“路先生这话可错了，”他胳膊搭在乔鹤汐肩上，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她啊，除了会验尸，还会给我做饭——虽然第一次把鸡蛋炒成焦炭，但心意到了。”
乔鹤汐猛地抬头看他，他什么时候吃过她做的饭？顾骁却冲她使了个眼色，继续道：“对了，路先生这次回来待多久？我们刚订了去西北的机票，看胡杨林，小汐念叨很久了。”
这话正好戳中乔鹤汐之前的破绽。
路明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推了推眼镜：“是吗？我记得小汐以前想去的是柏林。”
“人总会变的，”顾骁拿起另一颗草莓，却没有吃，而是递到乔鹤汐嘴边，“是吧，老婆？”
乔鹤汐看着他递过来的草莓，又看看路明泽探究的目光，心一横，张口咬住了草莓。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顾骁的指尖擦过她的唇角，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路明泽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沉默片刻后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他看向乔鹤汐，“小汐，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正好明天队里有事，不能回来陪我老婆吃饭。”顾骁抢先回答，起身送他到门口，“路先生慢走。”
门“砰”地关上，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乔鹤汐一把推开顾骁，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草莓：“你刚才干什么！”
顾骁靠在门上，挑眉：“演戏啊。”他晃了晃手里没吃完的草莓，“怎么样，乔大法医，我这‘老公’当得称职吗？是不是该奖励一下？”
乔鹤汐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发现他刚才替她别头发、揽住她腰、喂她吃草莓的动作，流畅得不像演的。
玄关处，路明泽带来的礼盒静静躺在鞋柜上，盒子边角的磕碰痕迹像个不和谐的音符。
卫生间的排风扇还在嗡嗡作响，阳台上的男女衣物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