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突然。
唐糖正忙着把晾晒的草药收进屋里,豆大的雨点己经噼里啪啦砸下来。煤球和貉崽们躲在屋檐下,爪子扒拉着被风吹得乱晃的纱窗;糖豆则优雅地蜷在唐糖的毛衣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突然——
"砰!"
一声闷响从菜园传来,像是什么重物砸进了泥地里。
唐糖心头一跳,抓起雨伞冲了出去。
菜园中央的草莓地里,一团白影正艰难地扑腾着。
是雪团。
但它此刻全然没了平日的优雅——羽毛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右翅不自然地耷拉着,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迹混着雨水,在泥地上晕开一片暗红。
唐糖的呼吸几乎停滞。
"雪团!"她冲过去,顾不得泥水溅湿裤脚。
丹顶鹤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高傲的模样,甚至试图用左翅支撑着站起来——
"嘎!"
一声痛鸣,它又跌了回去。
唐糖小心翼翼地把雪团抱进屋,放在铺了软垫的矮桌上。
"别动,"她轻声说,"我看看伤口。"
雪团难得没有反抗,只是微微偏过头,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伤口比想象中更严重——捕兽夹留下的锯齿状伤痕,深可见骨,边缘己经有些发炎。
"谁这么狠心……"唐糖咬着嘴唇,翻出医药箱。
煤球和貉崽们围在桌边,焦躁地转来转去;糖豆跳上桌子,轻轻用爪子碰了碰雪团的翅膀;毛球则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又去偷什么了。
唐糖用温水清理伤口时,雪团浑身紧绷,但一声不吭。
"疼就叫出来,"唐糖小声说,"不丢人。"
雪团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朕不需要。"
清理完伤口,唐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后院摘了几片叶子——那是她用特殊方法培育的紫草,爷爷留下的笔记里说,这种草能加速伤口愈合。
她捣碎叶片,敷在雪团的伤口上。
几乎是立刻,雪团的瞳孔微微放大——草药敷上的瞬间,伤口的灼痛感明显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舒适。
它疑惑地看向唐糖。
"祖传秘方,"唐糖眨眨眼。
雪团轻轻"嘎"了一声。
毛球在这时回来了,嘴里叼着——
唐糖最贵的一条毛巾。
"喂!那是我的——"唐糖话没说完,毛球己经跳上桌子,把毛巾盖在雪团身上,还贴心地用爪子掖了掖边角。
雪团低头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唐糖,眼神里居然有一丝……得意?
唐糖:"……"
这年头,连伤员都敢公然霸占她的东西了!
夜深了,唐糖强撑着困意,守在雪团身边。
煤球突然跳上桌子,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
它把草莓放在雪团面前,爪子推了推,示意它吃。
唐糖愣住了——煤球平时护食得像守财奴,谁动它的吃的就跟谁拼命。
雪团看了看草莓,又看了看煤球,突然低头,把草莓推了回去。
煤球急了,"嘤嘤"叫着又把草莓推过去。
两个家伙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最终——
雪团轻轻啄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推给煤球。
煤球这才高兴地吃起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唐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第二天一早,唐糖被阳光晒醒。
她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那条昂贵的毛巾——雪团不知什么时候把它披在了她肩上。
而雪团本人(本鹤?)己经站在窗边,右翅的伤口结了层薄痂,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恢复得这么快?"唐糖惊讶地检查伤口,"那个草药……"
雪团突然用喙指了指后院,又指了指自己的翅膀。
"你想去看我种的草药?"
雪团点头。
唐糖带它来到后院的小药圃——这里种着几种特殊草药,都是她用爷爷笔记里的方法培育的,叶片比普通品种更厚实,脉络中隐约泛着淡金色的纹路。
雪团仔细地观察着每一株植物,最后停在一株紫草前,轻轻啄下一片叶子,含在嘴里。
然后,它做了一个让唐糖震惊的动作——
它把那片叶子放进了煤球平时偷藏零食的树洞里。
唐糖突然明白了:它是在记住这种草药,为了以后保护其他动物。
三天后,雪团的伤口完全愈合,甚至羽毛都重新变得洁白光亮。
它重新站在菜园中央,昂首挺胸,宛如凯旋的将军。
煤球狗腿地献上草莓;糖豆优雅地剥好葡萄;毛球偷来唐糖的新发带当贡品——
然后被雪团一翅膀扇了回去。
唐糖笑着看它们闹,突然发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家己经离不开这只高傲的丹顶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