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泵房内，死亡般的寂静被王小萱压抑的抽泣和洛颖轻柔的安抚声打破。昏暗中，老陈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鸣。他背部的伤口在简陋的绷带下狰狞外翻，边缘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毒素正沿着经脉缓慢侵蚀。高烧让他神志模糊，口中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喊着“铁山…撑住…” “快撤…有埋伏…”。
王不凡蹲在李岩冰冷的遗体旁，沉默地将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盖在他脸上。这位江南商会的护卫队长，从锈铁坟场的并肩，到冰封地狱的守护，再到老槐巷的浴血断后…最终倒在了帝都的阴影里。他的遗言——“瘸腿张”、“铁锤的老三”、“学院”——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也是沉重的托付。
“哥…”王小萱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疲惫，“那个…没有脸的…坏蛋…他…他好像…还在看着我…在…在梦里…” 她的声音带着梦魇初醒的颤抖，瞳孔深处那点银光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洛颖心疼地抱紧她，颈间的星辰吊坠散发出柔和却持续的光晕，努力抚慰着她受创的精神。
小雅默默地从孙婆婆留下的破旧草药包里翻找着，小脸上满是认真和担忧。她找出了几株晒干的、带着奇异辛辣气味的紫色草叶（紫血藤伴生草），又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是半凝固的黑色药膏（孙婆婆秘制的解毒基膏）。她学着记忆里外婆的样子，笨拙地将草叶碾碎，混合着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老陈伤口边缘相对完好的皮肤上。药膏接触皮肤，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老陈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伤口边缘那紫黑色的蔓延速度，似乎真的被这剧毒的药膏强行遏制了一丝！
“小雅…好孩子…”洛颖看着小雅专注的动作，眼中含泪。孙婆婆的传承，在这最绝望的时刻，顽强地延续着。
王不凡站起身，走到泵房唯一的缝隙窗口，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扫视着外面污水沟纵横、垃圾堆积如山的贫民窟。空气死寂，只有远处野狗的吠叫和寒风掠过破铁皮的呜咽。但他能感觉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虚瞳使者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吕家悬赏引来的鬣狗嗅觉灵敏，钱贵的出卖更是精准定位。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洛颖，”王不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照顾好萱萱和小雅，守好陈叔。影牙留下保护你们。”
“你要去找‘瘸腿张’？”洛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充满了担忧，“外面太危险了！李大哥说的地方在哪里？我们…”
“南城，老鼠巷，铁匠铺后门。”王不凡快速报出李岩遗言中的地点，“我必须去。陈叔等不起，我们也藏不住。” 他看了一眼气息越发微弱的老陈，又看了看蜷缩在洛颖怀里、精神萎靡的妹妹，眼中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可是…”洛颖还想说什么，颈间的星辰吊坠突然再次灼热起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星辉韵律的波动，如同无形的丝线，指向帝都中心偏北的方向！
“等等！”洛颖脸色微变，抓住王不凡的手臂，“吊坠…有反应！不是危险预警…是…是感应！像是…某种同源的星辰之力！很微弱，但很清晰…在城北方向！位置…似乎是帝都星象协会附近！”
星象协会？王不凡眉头微皱。洛颖的星辰吊坠来历神秘，能引起它感应的东西绝不简单。但现在，老陈的命悬一线，追兵随时可能杀到，他分身乏术！
“记住那个位置。”王不凡沉声道，“等我回来。或者…如果情况有变，你带萱萱她们先往那个方向去！吊坠会指引你！” 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备用方案。星象协会是帝国官方机构，相对安全，或许能成为庇护所。
洛颖重重点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决绝：“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伤到萱萱和小雅！” 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星辰吊坠的光芒似乎也坚定了几分。
影牙低吼一声，走到王不凡身边，幽深的暗紫色竖瞳看着他，传递着同生共死的意念。
“你留下。”王不凡拍了拍影牙硕大的头颅，感受着它皮毛下依旧在对抗毒素的坚韧生命力，“你的目标太大，留下保护她们更重要。我…一个人更快。”
影牙喉咙里发出不情愿的呜噜声，但还是服从地退后一步，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壁垒，挡在了泵房入口的阴影里。
王不凡不再犹豫。他用破布仔细包裹好虚空噬影刃，背在身后，又将几枚从角斗场得来的、边缘锋利的钱币扣在指间。深吸一口泵房内污浊却带着一丝悲壮气息的空气，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推开堵门的破木板，闪身没入了外面更加浓重的黑暗之中。
……
帝都南城，“老鼠巷”的名号名副其实。狭窄得仅容两人侧身通过的巷道，两侧是歪斜欲倒、用各种垃圾和破木板拼凑而成的窝棚。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混杂着腐烂的食物残渣和不明秽物。空气浑浊得几乎能拧出油来，劣质酒精、廉价脂粉和绝望的气息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王不凡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轻若鸿毛，落地无声。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死亡回归”赋予的对生命与死亡能量的敏锐感应，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黑暗中，无数双麻木、贪婪或凶狠的眼睛在窝棚的缝隙后窥视，如同真正的老鼠。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几道带着明显敌意和贪婪的视线锁定自己——那是嗅到“悬赏”味道的鬣狗！
他无视了这些杂鱼，目标明确地朝着老鼠巷深处移动。李岩所说的“铁匠铺”并不难找，那沉闷、有节奏的打铁声在死寂的巷道里如同灯塔。很快，一个更加破败、几乎被垃圾掩埋的窝棚出现在眼前，窝棚旁边，一个用废旧金属板勉强围起来的小院，院门歪斜，里面传来“铛！铛！铛！”的打铁声和灼热的气息。
这里就是“铁匠铺”？王不凡眼神微凝。与其说是铺子，不如说是个更大的垃圾堆旁的熔炉点。院门虚掩着，里面火光闪烁。
他正欲上前，脚步却猛地一顿！身体如同猎豹般瞬间缩回旁边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阴影中！
几乎同时！
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如同真正的老鼠，从对面巷道的阴影里溜了出来。他们穿着肮脏破烂的灰布衣服，动作敏捷，眼神警惕而狡黠，正是“灰鼠”帮的喽啰！
“头儿说了，盯紧这儿！那小子要是来找‘瘸腿张’，肯定跑不了！”
“妈的，黄金万两啊…够咱们兄弟潇洒几辈子了！”
“小声点！别惊动了里面那老疯子！”
“怕什么？一个瘸腿的老废物，还能翻天？”
他们低声交谈着，分散开来，熟练地占据了铁匠铺周围几个关键的观察点，如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网。显然，钱贵出卖的消息极其准确，“灰鼠”帮早己在此守株待兔！
王不凡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被盯上了！他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冰冷的石头。他在阴影中观察着，大脑飞速运转。强闯？会惊动里面的人，也会暴露自己。绕后？这铁匠铺三面都是高墙和垃圾堆，唯一的后门…他目光扫向铁匠铺侧面一条堆满废弃金属零件的狭窄缝隙。
李岩说的正是“铁匠铺后门”！
机会！
王不凡不再犹豫。趁着两个灰鼠喽啰换位的短暂间隙，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贴着冰冷滑腻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垃圾缝隙！
缝隙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机油腐败的气息。他艰难地侧身前行，尖锐的金属边缘刮擦着他的衣物和皮肤。尽头，是一扇几乎被铁锈焊死、布满油污的矮小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火光和灼热的气息。
王不凡没有立刻敲门。他凝神倾听。
门内，那“铛！铛！铛！”的打铁声依旧沉稳有力，仿佛对外界的窥伺和杀机毫无所觉。但王不凡敏锐的感知捕捉到，在每一次铁锤落下的间隙，都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呼吸调整声。那不是疲惫的喘息，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即将出鞘利刃般的蓄力感！
这个“瘸腿张”，绝不简单！
王不凡深吸一口气，屈起手指，用特定的节奏，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轻轻叩击了三下——两短一长。这是李岩遗言中暗示的联络暗号，源自“铁锤”佣兵团。
门内的打铁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沉重压力，透过锈蚀的铁门弥漫出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不凡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虚空噬影刃的刀柄悄然滑入掌心！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几秒后，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锈蚀的铁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昏暗，只有一座熊熊燃烧的熔炉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墙壁上。一个高大、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背对着熔炉的光芒，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左腿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拄着一根粗大的、顶端被烧得通红的铁拐杖！那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灼烧着地面的污垢。
“谁？”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铁锤的老三，托我带句话。”王不凡的声音同样冰冷，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昏暗的光线，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
“铁锤？”瘸腿张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缅怀，又像是…痛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最后把自己和兄弟都玩没了的老三？”
“他死了。”王不凡首言不讳，“临死前，让我来找你。说你能帮我进学院。”
“死了？”瘸腿张沉默了几秒，熔炉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更加佝偻。他缓缓转过身。
王不凡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被火焰和岁月双重灼烧过的面孔！半边脸颊布满狰狞的烧伤疤痕，肌肉扭曲，眼皮粘连，只露出一只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另外半边脸虽然相对完好，但也刻满了深深的皱纹和风霜之色。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王不凡，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他让你来，你就敢来？”瘸腿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小子，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吗？知道你的脑袋值多少金子吗？吕家、黑市的鬣狗、还有…哼，那些藏头露尾的脏东西！”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虚瞳”的存在。
“知道。”王不凡的回答简洁有力，“但我必须来。我有同伴重伤垂危，需要救命药。我需要进入帝都学院的力量。”
“力量？”瘸腿张那只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向前一步！灼热的铁拐杖几乎要戳到王不凡的胸口！一股强大的、带着熔炉般灼热和铁血气息的威压瞬间笼罩王不凡！这股威压，赫然达到了白银巅峰，甚至触摸到了黄金级的门槛！“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外面那些垃圾打打闹闹还行，想进学院？想对抗吕家？想从那些脏东西手里保命？痴人说梦！”
王不凡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骨骼发出细微的呻吟！但他眼神依旧冰冷，脊梁挺得笔首！灵魂深处的“死亡回归”灰白光芒无声流转，将那股灼热的威压带来的不适强行驱散！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瘸腿张那骇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功夫是练出来的，命是拼出来的。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当废物。铁锤的老三信你，我也信他。帮，还是不帮？”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深邃冰冷的眼眸，让见惯了生死的瘸腿张也为之一怔！
瘸腿张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王不凡，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火焰看透。熔炉的火光在两人之间跳跃，空气灼热而凝滞。许久，瘸腿张身上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拄着铁拐杖，缓缓转过身，走向熔炉。
“倒是有几分…王铁山当年的愣种劲儿。”他背对着王不凡，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把门关上。外面的老鼠，闻到血腥味了。”
王不凡心中一震！王铁山！他父亲的名字！这个瘸腿张，果然认识他父亲！
他毫不犹豫，闪身进入铁匠铺，反手关上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灼热的气浪瞬间包裹全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和炭火味道。
铁匠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杂乱、更拥挤。各种废弃的金属零件、半成品的刀剑、锈蚀的盔甲堆得到处都是。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烧得通红的熔炉，旁边是铁砧和淬火的水槽。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堆满工具的桌子。
瘸腿张走到熔炉旁，拿起一把巨大的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放到铁砧上。他没有立刻敲打，而是用那只浑浊却锐利的独眼，再次上下打量着王不凡，目光在他背后用破布包裹的长刀上停留了片刻。
“续脉丹，生肌玉髓膏，还有祛除‘黑寡妇’剧毒的特效血清。”瘸腿张突然开口，报出的正是老陈急需的药品，“这些东西，正规渠道你买不到，也买不起。黑市…哼，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你有办法？”王不凡心中燃起希望。
“办法？”瘸腿张嗤笑一声，手中的铁锤猛地落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西溅！通红的铁胚在巨力下扭曲变形！
“办法就是拿命去换！”瘸腿张的声音带着铁与血的冷酷，“城西，‘黑蝎’角斗场，今晚有一场‘地狱三重奏’！最后的胜者，能拿走‘毒蝎’奎恩的赏金池！里面就有你要的血清！至于续脉丹和玉髓膏…只要你够狠，能活到最后，自然有人会把东西送到你面前当投资！”
“地狱三重奏？”王不凡眼神一凝。他听说过这种最残酷的角斗模式——三名角斗士，在封闭的擂台上，无规则死斗！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其血腥程度远超他之前参加的单人死斗！
“怕了？”瘸腿张停下锤子，独眼中带着审视和嘲弄。
“时间，地点。”王不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子时三刻，黑蝎角斗场，七号死斗笼。”瘸腿张报出信息，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冰冷，“不过小子，别以为这就完了。帮你弄药，只是看在那死鬼老三和你爹当年…哼，那点香火情的份上。想进帝都学院？那是另一笔账！”
他拄着铁拐杖，走到那张堆满工具的桌子旁，从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里，翻出一枚半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边缘磨损严重、刻着一柄古朴小锤印记的铁牌，随手丢给王不凡。
“拿着这个，去学院后山的‘百炼谷’，找一个叫‘欧冶老头’的看门人。告诉他，是‘铁瘸子’让你来的。至于他见不见你，帮不帮你…看你的造化！滚吧！”瘸腿张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走后面垃圾道！再被老鼠堵住，老子可不管埋！”
王不凡接住那枚沉甸甸的铁锤令牌，入手冰凉，带着岁月的厚重感。他没有多问，将令牌贴身收好，对着瘸腿张佝偻却如同铁塔般的背影，抱拳沉声道：“多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铁匠铺深处一个被废弃零件半掩住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狭窄通道——那显然就是瘸腿张说的“垃圾道”。
就在王不凡即将钻入那污秽通道的刹那——
“等等！”瘸腿张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不凡脚步一顿。
瘸腿张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用铁钳拨弄着熔炉里的炭火，声音低沉而复杂：“小子…你爹王铁山…当年不是莽夫。他带着‘铁锤’的兄弟去断后…是知道自己走不掉了。他最后托人带出来的话…是‘让娃儿好好活，别学他走这条不归路’。”
王不凡的身体猛地一僵！父亲…最后的遗言…
“可惜啊…”瘸腿张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叹息般的嗤笑，“这世道…哪有什么归路？都是他娘的血路！滚吧！别死在外面，脏了我的地方！”
王不凡没有再停留，矮身钻入了那恶臭扑鼻的垃圾通道。污秽粘稠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裤腿，尖锐的垃圾刺痛皮肤，但他心中却如同熔炉般燃烧！
父亲的遗言…瘸腿张的指引…老陈垂危的生命…萱萱惊恐的眼神…虚瞳的阴影…吕家的血债…所有的线索、仇恨、责任，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
他必须赢下“地狱三重奏”！拿到救命的药！然后，踏入帝都学院！获得足以撕碎一切仇敌的力量！
黑暗污秽的通道尽头，是帝都更加深沉险恶的黑夜。而王不凡的复仇之路，将在“黑蝎”角斗场最血腥的牢笼里，迎来新一轮的淬炼！
……
同一时间，废弃泵房。
小雅看着老陈背上那紫黑色蔓延的伤口，又看了看孙婆婆留下的草药包里越来越少的紫色草叶，小脸上充满了焦急。洛颖姐姐在努力安抚着萱萱姐姐，自己不能只看着陈爷爷受苦！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小小的心里升起：附近污水沟旁，好像长着和外婆采过的、能消炎的“臭蒲草”很像的植物！
趁着洛颖给王小萱喂水、背对着门口的间隙，小雅咬了咬嘴唇，像只灵巧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泵房！
她借着月光和远处微弱的路灯光，在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边缘仔细寻找着。很快，她发现了几丛叶片宽大、边缘锯齿状的墨绿色植物！和外婆画给她看的“臭蒲草”一模一样！
“找到了！”小雅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伸手去采。
就在这时——
“嘿！小丫头！这么晚了，找什么呢？”一个油滑而带着恶意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小雅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
只见三个穿着破烂灰衣、獐头鼠目的男人，如同真正的老鼠般从垃圾堆后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正是“灰鼠”帮的喽啰！他们奉了头目的命令，在附近搜寻王不凡团队的踪迹，没想到撞到了落单的小雅！
“啧啧，这不是跟着那伙人的小丫头吗？”为首的三角眼男人舔着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淫邪的光，“抓住她！带回去！头儿说了，那伙人跑不了，这小丫头说不定能换点赏钱！”
“不！放开我！”小雅惊恐地尖叫，转身就想跑！
但一个瘦小的女孩，怎么可能跑得过三个成年男人？一只肮脏的大手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
“救命啊！洛颖姐姐！哥——！”小雅凄厉的哭喊在死寂的贫民窟夜空中回荡！
泵房内，洛颖和王小萱猛地抬头！影牙瞬间站起，幽深的暗紫色瞳孔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雅！”洛颖脸色剧变！
而此刻，王不凡刚刚从污秽的垃圾道钻出，踏入另一条阴暗的巷道。远处风中隐约传来的、小雅那熟悉的、充满惊恐的哭喊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一股暴虐到极致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王不凡胸中轰然爆发！冰冷的灰紫色光芒，在他眼中疯狂闪烁！
“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