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费窗口的钢化玻璃上粘着己经褪色的二维码，张伟的视线从"扫码支付享95折"的贴纸移到护士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上。那根手指正不耐烦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后面排队的大爷倒吸一口冷气。
"进口靶向药，八万三一支。"护士眼皮都没抬，"现金还是刷卡？"
张伟解开外卖制服的领口，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是他连续跑了十八个小时外卖攒的，最上面那张五十元钞票还沾着凌晨车祸时的玻璃渣。
护士一把抓过信封，指尖蘸着唾沫开始点钞。点到最后几张时突然皱眉："怎么有血？"
"不小心划伤的。"张伟把掌心朝上，露出那道横贯整个手掌的伤口——昨晚陈默的人突袭医院时，他徒手抓住了砍向朵朵输液管的刀。
护士撇撇嘴，从窗口扔出一张收据："去药房3号窗口取药，下一个！"
药房前的队伍排到走廊尽头。张伟站在队尾，看着手机里老周刚发来的消息：【陈默在瑞士账户收到8.3万美金，汇款人：慈爱医院财务部】。
他的指关节发出咔哒一声响。
队伍前方突然骚动起来。一个穿病号服的老汉被保安推搡着赶出队伍，怀里紧紧抱着一盒药。"我排了两天队啊！"老汉跪在地上哭嚎，"我孙子等着这药救命......"
保安一脚踢开他："穷鬼别挡道！这药是给VIP病房预留的！"
老汉扑向滚落的药盒，却被一双锃亮的皮鞋踩住。皮鞋主人西装革履，胸卡上写着"副院长"。他弯腰捡起药盒，随手递给身后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李公子，您要的PD-1抑制剂。"
张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年轻人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和陈默的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加密频道自动跳出一条视频：朵朵在隔离舱里蜷缩成团，床头摆着同款靶向药，标签却被换成"实验用药-001号"。
"惊喜吗？"陈默的画外音带着笑意，"你每买一支药，都是在给朵朵注射毒药。"
张伟的旧伤疤突然灼痛起来。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楼梯间被三个白大褂拦住。为首的人摘下口罩，露出和林晓有七分相似的脸——是林浩。
"姐夫。"林浩晃了晃手中的药盒，"想要这个吗？"
药盒里躺着的根本不是靶向药，而是一支装着紫色液体的试管。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朵朵发病时血管暴起的颜色。
"陈总说，只要你交出龙渊密钥......"
张伟的拳头比林浩的话更快。那一拳擦着林浩的耳际砸在墙上，瓷砖裂成蛛网状。藏在指缝间的易拉罐拉环深深嵌进裂缝，金属边缘沾着血——是刚才在缴费窗口，他故意用伤口染在收据上的。
"告诉陈默。"张伟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他动一次朵朵，我就断他一条资金链。"
他掏出手机，点开深渊系统的控制界面。三公里外的证券交易中心突然警铃大作，大屏幕上代表陈默控股的股票代码瞬间变成一片血红。
林浩腿一软坐倒在地。他手里的试管滚到张伟脚边，被一脚碾碎。紫色液体渗进地砖缝隙，冒出刺鼻的白烟。
"还有。"张伟弯腰捡起药盒，从夹层里抽出一张芯片——那是他刚才用沾血的收据调包的，"你们安装在朵朵病房的监控探头，该换电池了。"
走廊广播突然响起："请张朵朵家属速到ICU，患者情况危急。"
张伟转身奔向电梯，身后传来林浩歇斯底里的喊叫："你女儿没救了！她的基因早就......"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张伟按下手机上的红色按钮。医院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烁，跳出一行大字：
**龙渊系统重启完成**
药房3号窗口的钢化玻璃突然爆裂，八万三一支的靶向药从自动发药机里喷涌而出，像一场迟到的救赎之雨。
中央商务区的电梯轿厢像一座镀金棺材。
张伟被挤在角落，鼻尖几乎贴到镜面不锈钢上。倒影里的他穿着借来的西装，领带是林晓今早用朵朵的发带临时系的。十八层按钮亮着红光，那是罗斯柴尔德代表所在的楼层。
"叮——"
十二层进来三个白领，香水味混着咖啡香。其中一人公文包擦过张伟手臂，金属拉链在他袖口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
"听说今天顶层在谈百亿美金的并购？"
"嘘，小点声......"
张伟的耳后植入体突然发烫。他猛地按住电梯急停按钮，在众人惊呼声中扯开袖口——拉链划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引爆装置，倒计时显示00:07。
"所有人！出去！"
他撞开控制面板，手指在电路板上翻飞。电梯在十三层骤停，乘客连滚带爬逃出轿厢。最后一个老太太腿软跌倒，张伟一把将她推出门，自己却被倒计时00:03的提示音钉在原地。
"砰！"
爆炸声闷在电梯井里，轿厢剧烈摇晃。张伟后背撞上镜面，裂纹蛛网般绽开。硝烟中，镜面碎片映出无数个他，每个都西装褴褛，每个耳后都闪着相同的红光。
通风口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六枚钢针从不同角度射来，张伟旋身闪避，仍有两根扎进右肩——针尖泛着熟悉的紫色，和陈默实验室的基因毒素同款。
"电梯坠落游戏，喜欢吗？"
轿厢喇叭里传出陈默的声音，同时钢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失重感袭来，张伟在自由落体中抓住扶手，靴底摩擦出刺耳声响。
离地三层时，备用制动系统启动。轿厢在尖啸中骤停，张伟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拔出肩头的钢针，针管尾部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中和剂配方在朵朵骨髓里**
电梯门被外力撬开。老周的脸出现在缝隙中："罗斯柴尔德改到地下三层了，他们......"
话突然卡住。老周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刀尖，身后穿保洁服的男人转动刀柄："陈总问您，还记得2018年叙利亚的电梯陷阱吗？"
张伟的瞳孔骤缩。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台词——五年前他就是这样失去第一个战友的。
保洁员突然抽搐倒地。林晓从消防通道冲出，手中的电击器还在噼啪作响："朵朵的基因图谱被篡改了！陈默在她出生时就......"
张伟捡起染血的钢针，针管里的紫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冲向安全通道。
"去哪？"林晓在身后喊。
"儿科血液科。"张伟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朵朵不是生病——她是被设计的活体密钥。"
楼梯间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轮廓渐渐扭曲，最终化作龙首纹身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