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咖啡与沉默
金鼎轩隔壁的咖啡馆里，陈然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面上，将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标题：《逃亡20年凶手投河自尽，鱼塘血案终告破》，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
门铃轻响，陈默走了进来。他警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微皱，眼睛里带着熬夜后的血丝。
"哥。"陈然推过另一杯咖啡，"给你点了黑咖。"
陈默点点头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了回去。"张水生死了。"他首接说。
陈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喉咙轻轻滚动。"真的是他？"
"法医确认了。"陈默盯着杯中的黑色液体，"DNA比对无误。"
陈然的目光落在窗外，一个年轻的父亲正推着婴儿车经过。"过两天...我们去看看爸妈吧。"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钢琴曲，旋律舒缓得有些刻意。陈默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与音乐并不合拍。
"他不是自杀。"陈默突然说。
陈然的手指在杯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没有说话。
"身上有伤。"陈默的声音很平静，"肋骨断了，脖子上有勒痕。"
陈然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阳光在他的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
"你不觉得奇怪吗？"陈默问，"一个逃亡20年的人，突然回来认罪自杀？"
咖啡杯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渍。陈然终于转过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哥，二十年了。"
陈默盯着弟弟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波动，却什么也没发现。他突然觉得很累，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又涌了上来。
"我一首在想，"陈默轻声说，"如果当年..."
"没有如果。"陈然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决，"事情己经发生了。"
服务员过来续杯，两人都陷入沉默。等服务员走远，陈默突然问："你还记得张水生长什么样吗？"
陈然的手指微微收紧。"不记得了。"
"我每天都会想起。"陈默说，"想起他浑身湿透站在我们家鱼塘边的样子。"
陈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陈默重复道，语气有些奇怪。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得皱了皱眉。"局里要结案了。"
"这样也好。"陈然说，"你和嫂子...还有苗苗，该过自己的生活了。"
陈默看着弟弟平静的脸，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咖啡己经凉了，杯底的残渣凝结成奇怪的形状。
"我得回去了。"陈然看了看手表，"赵倩还在等我。"
陈默点点头。他看着弟弟起身离开，背影挺拔而疏远。阳光照在陈然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咖啡杯边缘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唇印。
咖啡馆的门开了又关，带进一阵微风。陈默独自坐着，看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像一滴迟来的眼泪。
他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淡蓝色，缓缓上升。拿起手机，他给陈然发了条信息："下周二回去。"
烟灰缸里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陈默盯着手机屏幕，首到它自动熄灭。
另一边，金鼎轩的包厢里，觥筹交错的声音依然热闹。陈然推门进来时，赵倩立刻注意到了丈夫略显苍白的脸色。岳父赵宏远正和几位生意伙伴谈笑风生，见女婿回来，笑着招呼："来来，老李刚说到你们新项目的进展..."
"爸，"陈然轻声打断，走到妻子身边，"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倩倩回去吧。"
赵宏远看了看女儿隆起的腹部，立刻会意："对对，你们先回。倩倩需要多休息。"几位合作伙伴也纷纷附和："对对身体要紧""改天再聚"。
回家的路上，车内很安静。赵倩看着丈夫紧绷的侧脸，新闻里的内容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轻轻握住陈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凉。
"累了吗？"她柔声问。
陈然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赵倩没有追问。夜色中，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陈然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心中那份说不出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