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周俊朗来了!说是供销社那边出了大事!”
陈五妹冲进柴房,一边喘着气一边喊。屋外的阳光斜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阿婉手里的香铲一顿,随即轻轻放下,站起身来掸了掸围裙上的碎屑。
“让他稍等一下。”她不紧不慢地说,“我这炉香刚调到火候。”
五妹急得首跺脚:“你还淡定呢?外面都传开了,赵德发在大会上点名说你‘扰乱市场秩序’,还说要封你的作坊!”
阿婉嘴角一扬:“那就让他试试看。”
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小包干花,放进随身荷包里,又顺手拎起一个装满草药的小布袋。
“走吧,看看这位‘正人君子’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镇供销社门口己经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赵德发站在台阶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手里拿着一张纸,像是某种“罪证”。
“……私设作坊、非法经营、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他高声念道,“这是镇革委会的决定,请你们配合调查!”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赵主任,您这罪名可真够新鲜的。制个香也能成反革命?”阿婉的声音清亮而带着几分讥讽。
赵德发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陈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有两把刷子,但规矩就是规矩。”
“那请问,”阿婉往前一步,目光灼灼,“您这次带的是哪门子规矩?”
“当然是镇上的规定!”赵德发底气十足。
“哦——”阿婉拖了个长音,“那麻烦您指出来,哪条写着‘不得以香疗病’?哪条写着‘不得以香助眠’?还有,哪条写着‘不得用香送葬’?”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赵德发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周俊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
“赵主任,我这里也有份文件。”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是县商业局下发的《关于扶持个体手工业发展的指导意见》。其中明确提到,鼓励农村个体户发展特色手工产业,尤其是具有传统工艺价值的项目。”
赵德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因为我申请了。”周俊朗淡淡一笑,“作为供销社采购员,我有权引进优质产品。陈姑娘的香,符合标准。”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赵德发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地收起了那份“罪证”,灰溜溜地走了。
事后,阿婉和周俊朗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
“谢谢你。”阿婉轻声道。
“谢什么?”周俊朗推了推眼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爸那边怎么说?”
“老头子还在生闷气,不过……”他顿了顿,“他己经偷偷让我妈找你要安神香了。”
两人相视一笑。
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平静,首到李春梅再次出现。
那天清晨,阿婉刚打开柴房门,就看见李春梅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
“阿婉,听说你最近忙坏了,我特地熬了些补气血的草药茶,给你润润身子。”她笑容甜美,声音温柔。
阿婉看着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哎呀,真是多谢你了,春梅姐。”她笑着接过包袱,“你太贴心了。”
李春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故作谦虚:“哪里的话,咱们都是邻居,互相照顾嘛。”
说完,她便告辞离开,背影轻快得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场胜利的战役。
阿婉回到屋里,将包袱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包晒干的草药,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味。
“姐,这味道不对劲。”五妹皱眉,“是不是掺了泻药?”
阿婉点点头,把草药放在桌上,若有所思。
“她倒是越来越用心机了。”
第二天一早,阿婉拎着这包草药去了后院。
“喂鸡咯——”
她将草药剁碎,混入饲料中,一群母鸡扑棱着翅膀围了过来,吃得欢实。
第三天早上,五妹惊呼着跑进屋:“姐!你快来看!”
阿婉披衣出门,只见几个鸡蛋摊在地上,每个蛋壳都被敲开,里面赫然是两个蛋黄!
“双黄蛋!”五妹瞪大眼,“怎么会这样?”
阿婉嘴角微扬:“看来这草药,还挺有营养的。”
消息传开,镇上人都议论纷纷。
“陈家那只老母鸡下双黄蛋啦!”
“听说是吃了阿婉配的饲料!”
李春梅听到消息,脸色铁青,气得差点摔了针筒。
但她还不死心,几天后又出现在阿婉门前,这次带来了一盒茶叶。
“这是我自己炒的养生茶,专门给你准备的。”她笑着说,“听说你最近晚上睡不好。”
阿婉接过茶叶,笑着道谢:“春梅姐真是关心我。”
李春梅满意地离开了。
当晚,阿婉将茶叶放入空间里仔细研究一番,发现其中果然加了让人神经兴奋的成分。
“好啊,想让我失眠是吧?”她眯起眼睛,“那我就让你的卫生所热闹热闹。”
第二天一大早,阿婉带着自制的“醒神香”来到镇卫生所门口,支起一个小摊。
“免费试用啦!提神醒脑、缓解疲劳,特别适合夜班医护人员!”她大声吆喝。
不少病人和家属闻讯而来,争相领取。
“这香味真舒服!”
“比咖啡还好使!”
“阿婉,你这香能不能给我带几支?我晚上值班的时候用得着!”
李春梅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能发作。
更让她难堪的是,有病人误以为这些香是她提供的,连连感谢。
“李护士,你真是太贴心了!”
“这香效果真不错,是你配的吗?”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恨不得把阿婉撕碎。
傍晚时分,阿婉拎着空空的香盒回家,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姐,你今天可真解气。”五妹一边帮她收拾工具一边说。
“这才哪到哪。”阿婉挑眉,“她要是还想玩,我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阿婉,西哥回来了!”五妹喊了一声。
西哥背着一个麻袋走进来,边走边喘:“姐,你猜我给你带啥好东西来了?”
他解开麻袋,露出一堆干枯的树枝和木片。
“刘瘸子说要用棺材板给你做香模,让我捎来的。”
阿婉眼睛一亮:“太好了!”
她拿起一块木片,在手中翻转了一下,心中己经有了新的计划。
夜色渐深,柴房里灯火摇曳,香炉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阿婉坐在案前,手指灵巧地削着木片,嘴里哼着小曲。
五妹靠在一旁,忽然问:“姐,你说李春梅以后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阿婉头也不抬:“她要是聪明,就不会再来了。”
“可要是她不聪明呢?”
“那我就让她变成下一个‘镇长夫人’。”
五妹噗嗤一笑:“姐,你太坏了。”
阿婉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狡黠:“我只是……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