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国？！”
“老西？！”
“西哥！！！”
短暂的死寂后，惊呼声、狂喜的喊叫声瞬间爆发！
黄秀芬捂着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那是后怕和喜悦交织的泪水。
李向前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长长吐出一口烟，
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眼里是如释重负的欣慰。
李玉瑶捂着怦怦首跳的胸口，看着弟弟安然无恙，
还骑着这么个“大家伙”回来，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哇！大车子！西哥！好大的车！”
小妹李玉洁挣脱三哥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鸟，第一个扑了上去，
围着三轮自行车又蹦又跳，小手好奇地摸着冰凉的车架和鼓鼓的轮胎。
“我的老天爷！老西！这…这铁家伙哪来的？！”
二哥李保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围着三轮自行车转圈，激动得语无伦次。
三哥李建国也凑上来，摸着锃亮的车把，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得多少钱啊？老西，你进城抢…呃，不是，买的？”
大哥李卫国和大嫂徐慧真也围了上来，看着车斗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
又看看这辆崭新的三轮自行车，震惊得说不出话。
李强国刹住车，单脚支地，脸上带着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笑容，跳下车。
他揉了揉扑上来抱住他腿的小妹的脑袋，对着家人笑道：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大姐，小洁，我回来了！”
“这车？”父亲李向前欲言又止。
“路上遇到个好人，我帮了点他一点小忙，”
“他看我东西多不好拿，非要把这车便宜处理给我，连票证都帮我弄齐了。”
“我看价钱实在合适，就买回来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从车把上取下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晃了晃，
“手续齐全，钢印都有，放心吧！”
李向前接过文件袋，就着火把光扫了一眼里面的发票和盖着红章的备案证明，
心中疑虑顿消，只剩下巨大的惊喜和感慨。
这小子，运气真是邪门了！这都能碰上？
黄秀芬抹着眼泪，上前拉着儿子的胳膊上下打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吓死娘了！”
“天都黑透了…这车…这车真好！”
她看着那辆在火把下泛着冷硬光泽的三轮自行车，只觉得无比踏实。
“走！回家！回家再说！”
李向前大手一挥，脸上是久违的、开怀的笑容。
一家人簇拥着李强国和他的“巨无霸”三轮自行车，如同迎接凯旋的英雄，浩浩荡荡、喜气洋洋地往家走。
两只小白狼欢快地跑前跑后，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恰在此时，周家那扇红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条缝。
周耀祖揉着惺忪睡眼探出头，正瞧见李强国蹬着那辆在月光下泛着深绿色幽光的三轮自行车，
载着满满一车斗鼓鼓囊囊的东西，稳稳当当驶过他家门口。
哪来三轮自行车？！
那崭新的车圈、锃亮的车把、厚实的轮胎……还有车斗里堆得冒尖的麻袋！
周耀祖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狠狠咽了口唾沫，像是要把那股子陡然升起的酸涩和惊愕咽下去。
他猛地缩回头，反手“砰”地一声重重摔上门，
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邻居，几步就蹿进里屋，摇醒了睡得死沉的周光宗：
“大哥！大哥！快醒醒！出大事了！”
“嚎什么丧！”周光宗被摇得不耐烦，迷迷糊糊骂了一句。
“李强国！李家老西！”
周光义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发颤，
“他…他蹬了辆三轮自行车回来！崭新的！永久牌！”
“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城里买的好东西！我亲眼瞧见的！”
“啥？！”
周光宗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从炕上弹坐起来，眼睛在黑夜里瞪得如同铜铃，
“三轮自行车？新的？你他娘的没看花眼？！”
“千真万确！那车漆亮的，跟镜子似的！绝对不是旧的！”
周耀祖赌咒发誓，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周光宗脸上，
“李家这小子进趟城，怕是发了横财了！”
周光宗的脸在黑暗中瞬间扭曲，一股邪火“噌”地顶上了脑门。
新三轮自行车？
这玩意儿在公社都是稀罕物！
他李强国一个泥腿子，凭什么？！
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白天在李家门口被李向前无视、被李强国那小子轻描淡写扫过的眼神带来的憋屈和恨意，
此刻如同浇了油的干柴，轰然烧起！
“去！把张麻子、李六郎，还有村西头那个见不得人好的刘老婆子，都给老子叫来！”
周光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狠厉，
“就说老子有大事商量！让他们麻溜点！”
……
另一边。
李家人回到熟悉的小院，油灯的光芒温暖地洒满堂屋。
李强国开始像个散财童子一样，从车斗里往外掏东西。
“爹，给你带了两条好烟，还有一双厚实的翻毛皮鞋！下地穿着舒服！”
一条大中华，一双崭新的翻毛皮鞋递到李向前面前。
李向前接过，着厚实的鞋帮和柔软的烟盒，
眼眶有些发热，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
“娘！这是给你买的，纯羊毛的厚围巾！冬天戴着暖和！还有两盒你最爱吃的桃酥！”
一条柔软的米色羊毛围巾和油纸包着的点心递到黄秀芬手里。
黄秀芬摸着柔软温暖的围巾，闻着点心的香甜，眼泪又涌了上来：
“哎哟，花这钱干啥…娘用不着…”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大哥！知道你稀罕这个，新的刮胡刀片！还有一本教人带兵打仗的书！”
李强国将东西递给大哥李卫国。
李卫国看着那锋利的刀片和崭新的书，憨厚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爱不释手：
“好！太好了！正愁没新刀片呢！这书…我得好好学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