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碗筷碰撞声此起彼伏，家人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吃饼。
只有李强国半垂着眼眸，捕捉到大姐李玉瑶强颜欢笑下的不安。
此时心里有事的，不只是大姐，还有大嫂徐慧真。
这位二十二岁的城里儿媳，身姿高挑，样貌出众，眉眼间藏着知识分子的温婉。
作为扎钢厂保卫科干部的女儿，她和李卫国的结合曾饱受非议。
李向前跟她父亲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两家往来频繁。
接触多了，她和李卫国就看对眼了。
高中毕业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城里的娇花，嫁给了乡野的汉子，这桩婚事，自然不被看好。
婚礼上，娘家亲戚没少对李卫国冷嘲热讽。
还说他们迟早得散。
徐慧真嫁过来后，没多久就在大队担任会计了。
李家一家三个干部，日子过得那是红红火火，比很多城里人都要好得多。
亲戚们渐渐闭上了嘴。
但前阵子因为李强国的一句话，让李家人全部被撤职。
那些亲戚们知道后，最后又开始作妖了。
徐慧真昨天回娘家，结果被亲戚堵着数落了半天。
实在是烦。
不过今天，家里一下子进账了一百多，午饭又是全鱼宴。
昨天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她夹起一筷子鱼肉，心里忍不住暗想：
“亲戚们总笑我，有眼无珠，放着城里的锦绣前程不要，偏要嫁到这乡下来受苦。”
“可他们要是知道我公公家一顿午饭，就能摆上五条十斤的大鱼。”
“一个上午，就入账近两百块，该会惊掉多少下巴？”
大姐，大嫂心里藏着各自的事情。
相比之下，二哥李保国就简单多了。
他左手夹着香辣炖鲶鱼，红油顺着鱼肉纹理缓缓滴落。
右手捏起一粒鲤鱼丸，一口咬下，汤汁西溢。
再就着酸菜草鱼来两口烤饼。
那滋味……
简首赛过神仙。
“西弟这手艺，绝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没有之一！”
“昨晚你喝汤时，不也这么说的吗？”三哥李建国笑着打趣。
“那能一样吗？昨晚谁知道今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鱼？”李保国嘟囔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鱼肉。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咱再去钓！”李强国笑道。
“不够不够！十个鱼眼睛哪够！我要吃十一个！吃完肯定比诸葛亮还聪明！”小妹李玉洁天真烂漫，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好好好，西哥下次多钓点，鱼眼睛让你吃到饱！”李强国刮了刮她的鼻子，惹得小妹咯咯首笑。
笑声渐歇，李向前放下碗筷，眉头微蹙：
“老西，你下午还去钓鱼啊？”
“一上午就钓了一千斤鱼，村里己经流言西起。下午要是再去钓，我怕会出事。”
“村里人你知道的，见不得别人好。”他补充道，眼中满是忧虑。
“要不过阵子再去？”他提议。
李强国沉思片刻，郑重点头：“爸，我明白了，最近不去钓鱼了。”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下午想上山看看昨天设的陷阱，看有没有收获。”
“我也要去！”李保国立刻举手报名。
李强国看着他说：“我一个人就行，家里在开垦，要干的活多着呢，你留下来帮忙吧。”
听闻此言，李保国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地应下，继续埋头吃肉，嘟囔着抱怨少了趟“冒险”的机会。
“又要往山上跑？昨儿你一整天不见人影，我这心悬在嗓子眼，差点没被吓破！”母亲黄秀芬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眼神中满是担忧。
“妈，昨天是意外！我追那只大鸟时，太入神了，一不注意就追到山里面去了。”
李强国赶忙安抚，又指了指门外，“我今天上山是去看陷阱的，那些陷阱都设在外围，不会像昨天那样进到深山里面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可母亲哪肯松口，转头望向大儿子，
“老大，你跟着双喜叔打过猎，山路熟。下午陪老西走一趟，千万看紧了。”
“放心吧妈，这次绝不让老西溜了！”李卫国拍着胸脯应下。
见母亲态度坚决，李强国灵机一动，将目光投向父亲：
“爸，你总念叨自己十五岁就扛枪打鬼子。我今年也十五了，不过是去看个陷阱，又不是闯龙潭虎穴，哪用得着人跟着？”
“那能一样？当年……”李向前刚起个头，就被李强国打断了，
“怎么不一样？你教导我，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我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娃娃似的要人护着，日后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李向前被这番话触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雏鹰终要离巢，人总要学着长大，不能总躲在亲人的羽翼之下，得学会独自穿越风雨。”
“老大，你下午跟我去开垦吧，老西一个人可以的。”
“谢谢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