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浸透墨汁的绸缎,将营地笼罩得严丝合缝。
姜九笙紧握玉佩的指尖渗出细汗,玉体表面的蝎尾图腾竟似有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清脆的“咔嗒”声,仿佛有齿轮在骨骼深处悄然转动。
“这纹路在呼吸。”她猛地将玉佩抛向空中,只见图腾凹陷处渗出暗红液滴,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蝎尾虚影。
慕容瑾折扇横挡在她身前,扇骨触到液滴的瞬间迸出火花,银白扇面竟蚀出蛛网般的裂纹。
“是活祭玉。”他声音沙哑,指尖弹开腰间葫芦,琥珀色药液泼在玉佩上,却被瞬间蒸发,“用生人魂血温养三年才能成型。”
话音未落,西北方的瞭望塔突然爆出绿光。那是千机阁独有的信号烟火,在夜空划出扭曲的蝎尾轨迹。姜九笙腕间手链蓝光爆闪,屏幕跳出红色警报:“检测到高密度灵力集群,数量约三百人!”
“变阵!”她扬声怒吼,软剑出鞘时震碎身旁石凳,“玄甲卫结盾阵,医师退入后方岩窟!”
回应她的却是撕裂空气的锐响。三百名黑袍人从夜色中浮现,他们胸口剖开的创口里插着燃烧的灯芯,正是千机阁的“灯油傀儡”。
傀儡手中的环首刀刻着蝎尾图腾,刀锋划过之处,地面腾起绿莹莹的毒雾。
姜九笙腾空挥剑,紫电般的剑势劈向傀儡脖颈,却只溅起一串微弱的火星。
傀儡的颈椎处竟嵌着青铜轴轮,即便头颅被斩断,仍能自行转动,口中喷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细密的毒针。
她急速翻身避开,却见后方数名玄甲卫己然中招,坚硬的盔甲下渗出诡异的绿汁,转眼间便化为了一滩令人作呕的腐肉。
“每人一颗。”她扔给一人一瓶解毒丹厉声喝道,然而更令人心悸的声响自傀儡群后方传来,七十二名剑手肩扛黑旗,踏着同伴的残骸而来,旗面上猩红的蝎尾图腾仿佛吸饱了鲜血,在夜风中发出“噗噗”的有节律的搏动。
“是北斗七杀阵的升级版!”慕容瑾折扇连点七下,精准击落袭来的毒针。
剑手们齐声呼喝,同时挥动黑旗,七十二道血色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旋转,竟凝成一只巨大的、旋转的毒蝎法阵。
法阵每转动一圈,地面便裂开一道毒缝,墨绿色的腐蚀性汁液汹涌而出,营帐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迅速化为乌有。
姜九笙拽着慕容瑾急退,却见毒液顺着石缝悄然蔓延,竟在他们脚边诡异地凝成了蝎尾形状的尖刺。
“这样下去,撑不到天亮!”她咬紧牙关,腕间手链瞬间展开能量护盾,琉璃般的光壁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阿瑾,你去毁掉旗阵的阵眼!我来挡住这些傀儡!”
慕容瑾应声点头,折扇化作一道锐利的银光,射向阵眼处的黑旗手。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所有的傀儡竟同时撕裂了胸口的灯芯,燃烧的魂魄化作跳动的绿火,呼啸着在半空汇聚,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蝎尾虚影。
虚影猛地张开颚口,将七十二道血色剑气尽数吞噬,随即,猛地转向,朝着姜九笙的护盾喷吐而去。
“轰!”
光壁爆碎的刹那,姜九笙被狂暴的气浪掀飞数丈,重重撞在岩壁上,一口鲜血喷出。她挣扎着抬头,只见那蝎尾虚影的中心,赫然站着一道青灰色身影。
墨渊正把玩着那枚玉佩,他那金芒闪烁的瞳孔在绿火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说过,不该碰不属于你的东西。”他屈指轻弹,玉佩如离弦之箭射向姜九笙,却在半途骤然裂开,暗红液滴竟似活物般,带着腥风扑向她的面门。
“小心!”慕容瑾的声音从左侧急促传来,他竟以折扇横挡在姜九笙身前,液滴撞在扇骨上,爆发出刺鼻的紫烟。
墨渊低笑出声,袖中银线如蛛网般激射而出,瞬间缠住慕容瑾的手腕,力道惊人,便要将他拖拽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漆黑的天穹突然裂开一道耀目的金缝。
那金光并非寻常闪电,却比雷霆更令人目眩神迷,如同熔炉中倾泻而出的铁水,瞬间将整片夜空染成了温暖的琥珀色。
姜九笙眯起眼,只见金缝中陡然坠下一道玄色身影,衣袂在狂风中翻飞,袖口绣着的二十八宿星图熠熠生辉,仿佛自带星辰之力。
“什么人?!”墨渊的金芒瞳孔骤然收缩,袖中银线猛地回卷,却在触及来人衣摆的瞬间,竟寸寸熔断,化为乌有。
来人落地悄无声息,玄色长袍拖过满地血污,却纤尘不染。
他仅是抬手轻轻一拂,那庞大的蝎尾虚影便如遇冷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七十二面黑旗同时爆裂成碎片,那些剑手们则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口赫然浮现出焦黑的星图烙印。
“是星象师!”有傀儡发出惊骇的嘶吼,胸口的燃烧灯芯剧烈摇曳,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是百年前失踪的天一阁阁主!”
姜九笙紧握软剑,手腕上的手链却突然灼热得异常。那来人指尖轻划虚空,掌心竟凝出北斗七星流转的光轨,每一颗星子都精准地对应着墨渊身上的要害穴位。
“阁下插手千机阁的事,不怕引火烧身?”墨渊的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他胸口的蝎尾纹身骤然爆亮,无数银蝎从皮肤下疯狂钻出,瞬间在身前聚成浓密的毒雾屏障。
来人不予理会,只是屈指轻弹。北斗七星的光轨猛然收缩,化作七道流星疾射向毒雾。
姜九笙只觉耳膜一阵剧痛,仿佛有星辰在脑海中轰然爆炸。她强撑着眼皮,只见墨渊被光轨精准洞穿肩胛,他金芒闪烁的瞳孔中,映出的星图己然破碎。
“你用了本命星力...…”墨渊咳出大口黑血,银蝎凝聚的毒雾瞬间溃散,“为了个不相干的丫头,值得吗?”
来人负手而立,身后星图缓缓旋转,淡然道:“她腕上的手链,是我天一阁失落百年的星枢仪。”
姜九笙心头剧震,猛地看向手腕。手链上的星纹正灼热发烫,竟与来人背后的星图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墨渊见状,发出一声惨笑,突然撕裂衣襟,露出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密密麻麻刻满蝎尾图腾,此刻正疯狂地吸收着战场上战死傀儡的魂魄。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他怒吼着猛扑过来,心脏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整个战场的尸骸竟齐齐起立,手中兵器齐指向那神秘来人。
来人轻叹一声,双掌合十。北斗七星的光轨骤然扩大,化作笼罩全场的星斗大阵。姜九笙只觉天旋地转,待光芒散去,墨渊己消失无踪,唯有地上落着一枚焦黑的蝎尾令牌,牌面刻着半毁的星图,静静躺在血泊之中。
“他用禁术遁走了。”来人转身,目光落在姜九笙身上,星眸深处映着她腕间的手链,“星枢仪认主,说明你与天一阁有缘。”
“阁下究竟是谁?”慕容瑾忍着肩臂的伤痛上前一步,问道,“为何墨渊如此忌惮你?”
来人唇角微扬,指尖轻点在姜九笙掌心中那枚玉佩残片上。残片骤然爆发出强光,隐约映出深藏其内的古老咒文:“吾乃天一阁末代阁主,星衍。百年前,千机阁屠我满门,仅留星枢仪在外流传。”
姜九笙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恍然,难怪手链会屡屡异动。星衍目光投向远方的黑风谷,星眸中寒芒一闪:“墨渊背后站着锁魂窟的主人,他们意图借玉佩之力,解开那上古封印。”
“锁魂窟?”慕容瑾眉头紧锁,“那不是早己荒废多年了吗?”
“荒废?”星衍摇头,指腹轻轻划过玉佩残片的裂痕,“当年,我师父耗尽本命星力镇压的万魂窟,如今恐怕要重见天日了。”
.............
夜风渐凉,营地重归寂静,只剩下余烬的噼啪声。
姜九笙独坐营帐之内,指尖着那枚残玉,神色凝重,思绪翻飞。
“你说,”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那个青衣人,会不会和墨渊有什么关联?”
“难说。”慕容瑾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思量,“但他们显然都知晓此玉的来历,这一点倒是确凿。”
姜九笙轻叹一声,仿佛被无形的网缠住:“看来,我们早己身不由己,被卷入了更深更险的漩涡之中。”
慕容瑾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我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共担。”
姜九笙抬眸望他,唇角微扬,眼底漾开暖意:“你总是这样……让人心安。”
慕容瑾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只是不愿让你独自承受这沉重。”
姜九笙心头一暖,正欲回应,耳畔却蓦地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她心头一紧,低头望去,只见玉佩上的裂痕竟又蔓延了几分,暗红的光晕愈发浓烈,几乎要渗出玉质。
“不好!”她霍然起身,声音里带着惊惶,“这玉佩……它要炸了!”
话音未落,一道炽烈的红光骤然从玉佩中迸射,瞬间照亮了整个营帐,刺得人睁不开眼!
下一秒........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