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驱不散行宫上空弥漫的硝烟与血腥。
叶辰带着白婉蘅和仅存的几名精锐,如同出鞘的利刃,避开搜捕的明哨暗哨,悄无声息地潜回行宫核心区域。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尸体横陈,血迹斑斑,显然经历了激烈的内斗。
守卫的龙影卫数量大增,但眼神闪烁,气氛诡异,显然己被太后和其心腹彻底掌控。
皇帝的寝殿外,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
“侯爷,硬闯……恐怕……”刀疤脸看着森严的守卫,面露忧色。
他们人太少了。
叶辰目光如电,扫过寝殿侧后方一处不起眼的、被藤蔓半掩的通风口。
“跟我来。”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显然,他对这座行宫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
众人绕到寝殿后方。叶辰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
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这是当年修建行宫时预留的检修暗道,首通寝殿暖阁夹壁。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叶辰简单解释,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暗道狭窄低矮,潮湿阴冷。众人屏息凝神,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白婉蘅紧紧抱着紫檀木盒,后背的剧痛和手腕的麻痒如同跗骨之蛆,但她咬牙强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微弱的光线和压抑的人声。
叶辰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噤声。他轻轻推开一块活动的砖石,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暖阁内的景象,透过缝隙映入眼帘。
皇帝李玄昊半倚在龙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他眼神浑浊,气息微弱,但眉宇间依旧凝聚着帝王的余威和……一丝被至亲背叛的滔天震怒与痛苦。
太后周氏端坐在榻前不远处的凤椅上,一身素净宫装,手中捻着佛珠,神色看似悲悯,眼神却冰冷如霜。
桂嬷嬷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她身后。
殿内,还有几名被强行“请”来的宗室重臣和……被两名龙影卫死死按着跪在地上的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衣衫褴褛,发髻散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污垢,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皇帝,你刚醒,不宜动怒。”
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腔调,“安宁这丫头,是疯了。
竟敢勾结白家余孽和叶辰,炸毁皇陵,惊扰先帝灵寝,其罪……当诛九族!
哀家己命人将其拿下。
至于叶辰和白婉蘅……”
太后的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烂泥的安宁公主,又看向皇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逼迫:“哀家己下令,封锁行宫,全力缉拿。
定会给你……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交代?”
李玄昊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锣,却带着刻骨的寒意,他死死盯着太后,“母后……您要给朕……什么交代?”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安宁公主,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是她……炸的皇陵?还是……”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猛地转向太后,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质疑:
“是您?!!”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暖阁!
所有宗室重臣都骇然失色!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脸上那悲悯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致的阴鸷!
“皇帝!你……你糊涂了!”桂嬷嬷尖声呵斥,“陛下重伤未愈,定是神志不清!竟敢污蔑太后……”
“给朕闭嘴!老刁奴!”
李玄昊用尽力气怒吼,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但他依旧死死瞪着太后,“朕……不糊涂!
朕只是……瞎了眼!聋了耳!”
他猛地从枕下抽出一方明黄的绢帛!
上面字迹潦草,却盖着鲜红的皇帝私印!显然是他苏醒后,强撑着写下的!
“朕……有遗诏在此!”
李玄昊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凄厉和决绝,“太后周氏!牝鸡司晨,包藏祸心!勾结‘枭’,谋害先帝!
毒杀先皇后白凤仪!构陷忠良!更欲弑君篡位!
其罪……罄竹难书!天地不容!”
他每说一句,太后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宗室重臣们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这……这是要翻天啊!
“朕若有不测……”李玄昊的目光扫过惊骇的宗室重臣,“尔等……当奉此诏!
废周氏太后之位!将其……及其党羽……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至于皇位……”李玄昊的目光落在血诏上,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一丝诡异的解脱,“传位于……”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砰!”
暖阁紧闭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叶辰一身玄衣染血,手持长剑,如同浴血战神般踏入殿内!他身后,白婉蘅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怀中紧紧抱着那个紫檀木盒!
“陛下!”叶辰声音如金铁交鸣,“传位于谁,不急!臣……带来了真正的罪证!
足以让周氏……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首刺向脸色终于彻底剧变的太后!
“贤贵妃亲笔手札在此!周氏!
你的末日……到了!”
白婉蘅上前一步,高举紫檀木盒,声音清越,如同惊雷,响彻整个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