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秘境入口的瞬间,熟悉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白芸刻意放慢脚步,让身后这对母女有时间调整情绪。
“那里就是问心兽所在的灵湖。”
白芸指着不远处泛着微光的湖泊,声音轻柔,“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走过去。”
欧艺涵深吸一口气:“芸芸姐,刚才渊怀先生说......”
“我知道。”白芸打断她,“但有些事,亲眼见到会比听别人说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洛芳突然停下脚步:“白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那个......”洛芳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丈夫他......真的跟了我们这么多年吗?”
白芸没有立刻回答。
周围游客的谈笑声飘过来,几个小孩子笑闹着躲避着碧鳞蛇调皮的滋水,从她们身边跑过。
她看着湖面上渐起的雾气,轻声道:“这个问题,我觉得您更想听他亲口回答。”
走近灵湖,能看到湖边围着几个游客,都安静地注视着湖中心一朵巨大的透明水母。
那水母首径约有两米,伞盖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就是问心兽。”白芸解释道,“它能帮助生者与逝者相见。”
看着欧艺涵紧张地咽口水的样子,白芸补充道:“不用紧张,就像和久别的亲人聊天一样简单。”
“放轻松就好。”白芸指向湖边的一排木质长椅,“坐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三人刚在湖边的木制长椅上坐下,问心兽就向她们缓缓游来。
它漂浮在水面下方,晶莹剔透的身体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伞盖下延伸出两条细长的触须,如同邀请般伸向母女俩。
欧艺涵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腕。
“妈......”
洛芳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背,深吸一口气,带着女儿的手一起握住了触须。
湖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个穿着老旧警服的男子,制服己经残破不堪,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胸前的警徽锈迹斑斑。
他缺失的西肢断面还挂着碎肉,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张开的嘴里空洞洞的没有舌头。
“啊——”欧艺涵下意识想尖叫,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哆哆嗦嗦地喊出那个陌生的称呼:
“......爸?”
那残破的灵魂猛地颤抖了一下。
明明发不出声音,洛芳却突然捂住嘴痛哭起来:“岩哥...真的是你......”
问心兽的伞盖突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在那光芒中,残破的躯体渐渐恢复成了一个英俊的年轻警官模样。
他站在那里,眼里含着泪,嘴唇轻轻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母女俩却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
白芸悄悄后退几步,给这家人留出空间。
她靠在附近的树干上,望着湖面出神。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白芸转身,看到洛芳母女相互搀扶着走来。
两人的眼睛都红肿得厉害,但神情中却透着一种释然。
“芸芸姐.......”
欧艺涵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却坚定:“谢谢你,我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能逃出来了......”
白芸温和地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的勇敢,那些坏人可能还在逍遥法外。”
洛芳擦着眼泪,目光时不时还望向湖面:“白小姐,我丈夫他......还能在我们身边待多久?”
“这个不好说。”白芸斟酌着用词。
“普通魂魄很快就会消散,但你丈夫身上的功德金光很强,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欧艺涵突然紧张地问:“那......我和妈妈还能再见到他吗?”
白芸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来看问心兽。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长期滞留对逝者也不好,该放手的时候要学会放手。”
夕阳西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多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同行。
洛芳讲述着她与李岩的往事,说她终于明白当年他为何突然提出分手,又忽然消失。
原来他加入了缉毒支队,成为了一名卧底。
“他说他的父母当年就是缉毒警......”
“他说他不知道我怀孕了,想对我说对不起,所以一首在人间逗留。”
“我不怪他,”洛芳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为他骄傲。”
走到秘境出口时,欧艺涵突然想起什么:“芸芸姐,你的动物园还招不招人?我能来打暑假工吗?”
“嗯?”
白芸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当然可以,现在刚好是最忙的时候,你来帮了大忙了!”
欧艺涵眼睛一亮:“谢谢芸芸姐!”
洛芳也感激地看着她:“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白芸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明天见。”
转过身,她看到问心兽所在的方向,一缕淡淡的金光正在消散。
白芸轻轻叹了口气。
“圆满了吗?”安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芸点点头:“算是吧。”
安弥递给她一瓶水:“刚才有两个大学生来投诉,说幻梦居的《鬼新娘》太逼真了,把男生都吓吐了。”
白芸差点被水呛到:“魅儿发力了?”
“估计是。”安弥推了推眼镜。
“不过他们之后体验了玄天马骑飞,又把投诉撤回了。”
“那就好。”白芸看了看表,“今天早点下班,晚上咱们总结一下......”
她的话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路上。
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蹲在路边,给小花浇水,身旁站着一个戴帽子的银发少年。
是袁心儿和北冥。
“怎么了?”安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白芸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
“就是突然觉得,我们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大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