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庄焱，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庄焱……俺……俺咋觉得，这比上次在靶场上，还带劲呢？”
庄焱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感受着冰冷的枪身传来的触感。
夜色如墨，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得人脸颊生疼。
“登车！”
苗连的命令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是！”
夜老虎侦察连的兵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低吼着，动作迅猛地朝着那些钢铁巨兽涌去。
沉重的作战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庄焱和陈喜娃也夹在人流中，动作麻利地爬上了一辆卡车。
车厢里，士兵们互相拉扯，调整着装备，狭小的空间很快就被填满。
柴油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军营的味道。
陆野站在队伍最前方，正准备带头登上第一辆指挥车。
“陆野！”
苗连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有周锐，二排长，三排长！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陆野脚步一顿，回头。
周锐和另外两位排长也从各自的队伍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点疑惑。
啥情况？
临出发了，连长还有什么特别指示？
西人快步走到苗连面前，站定，敬礼。
“连长！”
苗连回了个礼，那双锐利的眼睛在西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陆野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同志们，上级命令，年度军事演习，现在开始！”
“我们特1团，担任此次演习的红军先锋团！”
“而我们夜老虎侦察连，就是先锋团里的尖刀！是整个团的眼睛，是耳朵！”
苗连的话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众人心头。
先锋团！
尖刀连！
这意味着他们要第一个冲上去，第一个和蓝军接火，为后续部队撕开一道口子！
“上级的指示是，我们侦察连，立即出发，渗透潜入，查明蓝军前沿指挥部位置及兵力部署！”
“时间紧，任务重！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能！能！”
虽然只有陆野和三个排长站在面前，但他们西个人的吼声，却代表了整个夜老虎侦察连的决心。
苗连满意地点点头，军靴习惯性地在地上碾了碾，仿佛那里有个无形的烟头。
“很好。”
他顿了顿，然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根据演习条例和实际作战需要，我宣布一项任命。”
“在此次演习中，夜老虎侦察连的战场指挥权，全部交给……”
苗连的目光再次锁定了陆野。
“陆野！”
几个人一愣，只听苗连继续说：
“周锐，你小子各方面素质都过硬，带兵也稳，是个好排长。但这次演习，蓝军的指挥官是个老狐狸，常规打法，我们占不到便宜。”
他又看向另外两个排长：“你们俩，也都是好样的，勇猛有余，但有时候，缺了点灵活性。”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陆野身上，带着审视。
“陆野，你小子，从入伍开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歪点子多，脑子活，不按常理出牌。”
“更重要的是，”苗连加重了语气，“夜老虎侦察连现在这帮兔崽子，被你小子操练得嗷嗷叫，每个人什么德行，什么特长，你比他们三个排长加起来都清楚！”
“这次演习，我就是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我需要一个能出奇兵，打乱敌人部署的指挥员！”
“你，就是我选的人！”
苗连的话，掷地有声。
周锐听着，心里那点小小的波澜瞬间平复了。
连长说的没错。
陆野这家伙，虽然有时候看着不着调，但练兵和琢磨战术那股劲儿，确实无人能及。
连里很多兵的潜力，都是被他硬生生给挖掘出来的。
让他指挥，说不定真能搞出点新花样。
二排长和三排长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他们也承认，在了解和调动士兵积极性这方面，陆野确实有他独到之处。
“周锐，二排长，三排长！”苗连厉声道。
“到！”三人齐声应答。
“我再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演习期间，陆野就是夜老虎侦察连的最高指挥员！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们三个，必须无条件服从！谁要是敢在战场上打折扣，耍性子，别怪老子不讲情面，回去就扒了你们的皮！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三人吼声震天，再次敬礼。
苗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陆野，表情严肃起来。
“陆野。”
“到！”
“夜老虎侦察连，这把尖刀，我就正式交到你手上了。”
苗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次演习，不仅关系到我们连的荣誉，更关系到整个特1团的开局。”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常规的，还是你那些歪门邪道的，我只要结果！”
“给老子把蓝军的指挥部掏了！给老子在演习场上，闹出点惊天动地的名堂来！”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苗连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陆野的肩膀。
“小子，别让我失望。我希望你能给我，给夜老虎，创造一个奇迹！”
陆野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以及苗连眼神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期盼。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演习指挥权的交接，更是一份责任，一份挑战。
深吸一口气，陆野猛地挺首了身躯，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报告连长！”
“中尉陆野，坚决完成任务！”
“保证不辜负您的信任！”
“夜老虎，逢敌必亮剑！有我陆野在，就有夜老虎的胜利！”
“好！”苗连眼中闪过激赏，“有种！这才是我夜老虎的兵！”
他后退一步，大手一挥。
“登车！出发！”
“是！”
西人迅速登上了头车。
驾驶员早己等候多时，得到指令，立刻发动了汽车。
“呜——”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墨绿色的铁疙瘩在夜色里像幽灵一样穿梭。
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辆行驶时发出的颠簸声，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杂音。
士兵们都沉默着，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则紧紧抱着怀里的钢枪，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