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江辰踩着铃声冲进教室，后颈还沾着露水。
他刚把书包甩上桌面，就听见前排女生压低声音议论：
“沈瓷今天请假了，听说文科班那边出事了。”
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歪斜的墨迹，他攥紧手机却又放下，自从分科后，他们连聊天记录都变得克制。
放学时雨势渐大，江辰撑着伞站在校门口，远远望见沈瓷抱着一摞文件夹从办公楼跑出来。
她的灰色大衣被雨水淋湿，发梢滴着水珠，怀里的纸张却护得严实。
“给我。”
江辰快步上前接过文件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怎么不打伞？”
“忙着整理社会实践报告。”
沈瓷抹了把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下周市里要来检查，文科班学生会都快忙疯了。”
她低头看了眼江辰怀里的文件夹，“噗哧”忍不住笑出声，
“你拿反了，最上面那份是《校园安全应急预案》。”
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里，江辰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
分科后的三个月，他们各自被拖进不同的轨道：
他泡在实验室调试新设备，她在会议室准备辩论赛；课间擦肩时只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连笔记都由班长代收。
“周末有空吗？”
江辰开口时，沈瓷正盯着手机里的社团通知，“老周研发的设备要做实战测试，陈队说......”
“不行。”沈瓷匆匆打断，手机屏幕映得她脸色发白，“周末要带学弟学妹做社会调查，可能还得去趟档案馆。”
她后退半步，伞尖在积水里划出涟漪，“下次再说吧。”
雨幕中，她转身跑向公交站的背影单薄得像片被风吹散的银杏叶。
江辰握紧伞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忽然想起填报志愿那天，夕阳下他们说要做“跨科战友”，可此刻连并肩走路都变得奢侈。
深夜实验室的白炽灯下，江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脑波分析图，耳边却不断回响沈瓷拒绝时的语气。
键盘突然被敲出刺耳声响，他烦躁地扯松领带，手机适时震动——是陈云飞发来的消息：
【沈瓷那丫头最近不对劲，今天开会差点把调查报告错当会议记录交上来。】
窗外惊雷炸响，江辰抓起外套冲进雨里。
当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沈瓷家楼下时，三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
他摸出手机正要拨号，却看见沈瓷抱着资料袋出现在单元门口，脚步踉跄得险些摔倒。
“沈瓷！”
江辰冲过去扶住她，触到她滚烫的额头，“你发烧了？”
沈瓷迷迷糊糊抬头，额前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
“我要去......市图书馆......”话音未落，整个人软倒进他怀里。
“沈瓷，再坚持一下就到医院了。”说着叫了辆车带沈瓷赶往医院。
二十分钟后，护士给沈瓷量了体温，“发烧39度。”
“病人现在因劳累过度晕倒了，需要给她输液，现在给她退烧。”
“严重吗？”江辰焦急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输完液睡一觉她就醒来了。”
病房里，江辰守在病床边翻看沈瓷的笔记本。
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上，每天都被社团活动、课业辅导和调研报告填满，甚至连午休时间都标注着“整理意识操控案例资料”。
他翻到夹在中间的便利贴，是他送她的笔记本里撕下的一页，上面写着：
“等忙完这阵，一定要听江辰讲新研发的脑波检测仪。”
沈瓷醒来时，输液管在她苍白的手背上投下细碎阴影。
“我睡了多久？”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江辰按住肩膀。
他递过热牛奶，玻璃杯壁的水雾在灯光下氤氲：“两天。医生说你过度劳累加受凉。”
“己经帮你请假了，学校那边你就放心吧，落下的课老师说会给你补上。”
江辰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道。
“阿瓷，你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现在有没有好点？”林艺满是担心和心疼。
“好多啦，让你们担心啦。”话音落，拍了拍林艺的手。
“阿瓷，我还有套题还没做完，明天就要交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啦，有什么记得打给我。”林艺看到江辰似乎有话要和沈瓷单独说，便找借口回去了。
林艺走后，病房陷入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沈瓷突然轻笑出声，声音沙哑：
“原来我也会倒下啊。”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文科班竞选学生会主席那天，我突然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演讲稿都背不下来。”
江辰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残留着退烧药的薄荷味：
“你总说要从根源解决问题，可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从包里拿出她的笔记本，“这些工作，分给其他人不行吗？”
“不行。”
沈瓷攥紧被角，“只有我最清楚‘母巢’事件的危害，我必须......”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快，万一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晨光穿透云层，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江辰握住她颤抖的手，温度透过皮肤缓缓传递：
“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是啊，我们是搭档。”
得到肯定回答的江辰，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打开手机调出实验室监控画面，“老周的新设备己经完成80%，下周就能进行模拟测试。”
沈瓷盯着屏幕里闪烁的仪器，突然笑道：
“你说过要用科学方法解决复杂问题，看来这次该我请教你了。”
她靠回枕头，疲惫却安心，“其实我一首想告诉你，你整理的意识操控资料，帮我完成了那篇市级获奖论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
江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金属水果刀折射出细碎的光：
“明天开始，我们重新制定计划表。早上七点实验室见，我教你操作脑波检测仪，下午......”
“下午我带你去档案馆。”
沈瓷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有些民国时期的群体癔症案例，说不定能给你的设备提供新思路。”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并肩作战的日子。
江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快速记录下彼此的时间安排。
沈瓷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沈瓷擦了擦嘴角的苹果汁，打趣道：“看来以后我得提前预约理科天才的时间了。”
江辰故作严肃地点头：“当然，不过文科才女的指导可是无价之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