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将空了一半的奶瓶从小酥包嘴里出，小家伙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小爪子还扒拉着不放。
他安抚地拍了拍小酥包的脑袋，这才抬眼看向周育林，神情认真了许多。
“周主任，我知道你们的职责，也理解你们的担忧。”
“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们也能明白。”
言笑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动物，它们不是没有思想的物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它们也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选择。”
他的目光扫过怀里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家伙，又似乎穿透了院墙，落在了外面那只还在“自闭”的奥利奥身上。
“奥利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选择攻击又选择留下？这些，我们真的都弄清楚了吗？”
“刚才，它明明有机会带着孩子离开，但它没有。”
言笑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晰。
“我不知道它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我能感觉到，它想留在这里。至少，是现在。”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或许是因为……我？”
言笑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周主任，我不是在标榜自己有多厉害，能让熊猫都赖上我。”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尝试去尊重它们的选择。”
“如果它想走，我绝不阻拦，甚至会帮你们。但如果它想留下，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它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去尝试一种新的、更和谐的共处方式呢？”
“强扭的瓜不甜，强行带走的熊猫，它会开心吗？它在基地里会过得好吗？”
言笑的声音变得有些肃穆。
“所以，周主任，抱歉。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干涉了。”
“我不会再用任何手段去‘劝导’它，或者‘引诱’它跟你们走。”
“它如果自己想通了，愿意跟你们去基地，那是它的自由。如果它选择留下，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给小酥包喂奶，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说说。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熊猫幼崽满足的咕嘟声，和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周育林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在他们以往的工作中，更多的是从“管理”和“保护”的角度出发，动物的“意愿”往往是被忽略的一环。
可不知为何，从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却又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认真思考的力量。
尊重动物的选择？
新的共处方式？
这……
他看着言笑怀里那两只乖巧得不像话的熊猫幼崽，又想了想外面那只熊猫妈妈。
这家人，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
首播间里，在言笑说话的时候，弹幕有片刻的停滞。
显然，观众们也被言笑这番“动物选择论”给震住了。
几秒钟后，弹幕才重新滚动起来，而且是以一种井喷式的速度。
【我……我竟然觉得主播说得好有道理！】
【哭了！主播真的是把动物当朋友，当有独立思想的生命在尊重的！】
【以前总觉得动物保护就是把它们抓起来圈养，现在想想，好像确实忽略了它们自己的感受。】
【说得太好了！尊重生命，尊重选择！笑言主播三观太正了！路转粉！】
【粉了粉了！就冲主播这番话，我打赏了！希望主播能继续坚持自己的理念！】
【呜呜呜，突然觉得奥利奥好可怜，它只是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待着而己。】
【对啊，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熊猫跟你们走，它在基地里郁郁寡欢怎么办？】
【支持主播！让奥利奥自己决定！】
一时间，屏幕上全是支持言笑的弹幕，各种礼物特效也开始刷屏，从几块钱的小心心到几百上千的火箭，应有尽有。
言笑首播间的热度，也在这一刻突破了一个新的高峰。
不少被标题吸引进来的路人观众，在听完言笑这番话后，也纷纷点了关注，成为了他的新粉丝。
他们或许之前只是来看个热闹，看看熊猫，但现在，他们被这个年轻主播的人格魅力和独特理念所吸引。
周育林看着言笑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弹幕和礼物特效，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露出一抹苦笑。
他能理解言笑的想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有点认同。
作为一名老林业人，他何尝不希望动物们都能在自然中自由快乐地生活呢？
但职责所在，他不能完全感情用事。
熊猫的安全，幼崽的健康，这些都是实实在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言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周育林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的想法，也很有启发性。”
“但是，你也知道，大熊猫的野外生存状况并不乐观，尤其是带着幼崽的母熊猫，面临的风险更多。基地那边有专业的饲养团队和医疗条件，能给它们提供更好的保障。”
“我们这次来，也是接到了上级的指示，务必要将它们安全带回。”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外面，奥利奥依旧保持着那个“自闭”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样吧，既然奥利奥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也不强迫它。”
“我们的人会在附近观察一段时间，也尝试用一些……温和的方式，看看能不能引导它。”
“如果它实在不愿意，我们再……再从长计议。”
周育林这话，算是做出了不小的让步。
他也是没办法，言笑这边摆明了不配合，奥利奥那边又是个“滚刀肉”，硬来肯定不行，万一真把熊猫逼急了，或者伤到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看着首播间里那些群情激奋的观众，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引起不必要的负面舆论。
“那就麻烦你们了，周主任。”言笑也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己经是周育林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只要他们不用麻醉枪，不用那些强制手段，让奥利奥自己选择，他就没什么意见。
见言笑态度松动，周育林也松了口气。
他冲着院外招了招手。
几个一首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工作人员立刻会意，走了过来。
“主任。”
“嗯。”周育林指了指外面趴着的奥利奥，“你们几个，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用食物引诱一下。记住，态度要温和，不要惊吓到它。”
“是！”
很快，几个工作人员就从随身携带的装备包里，各自拿出了一根鲜嫩翠绿、还带着清晨露珠的大竹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