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县令这么说,池饱饱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明显觉得小县令似乎不开心了。
称呼也成我,又变回了本官。
“县令大人这是何意?”
“你问本官何意?”小县令拉着一张脸,努力将声音压低,一字一句道:“燕池氏,从本官来的那天你心里就有了算计吧?”
“你假意陪本官钓鱼,又假意不给本官的水壶里灌水,为的就是用本官的水壶,灌那些带着老鼠尾巴的水,让本官亲眼看到河水里有脏东西,而后,池里正又“恰好”带着沈家村的人出现在本官面前,好让本官知道沈里正的所作所为,是也不是?”
池饱饱心头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十来岁的熊孩子,竟然一瞬间就把她的想法全看透了。
池饱饱心里此时漫上一层尴尬,不过这事不是不开口就能掩盖过去的,于是弯起眉眼挤出一抹笑意。
熊孩子嘛,多夸夸说几句好话就哄好了。
“县令大人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谁也瞒不了您,您说的都对,不过嘛,民妇也是为了让您亲眼看到沈家村之人的所作所为,这样也省的沈家村人抵赖,您也好快速帮助村里人解决大问题不是?”
结果这次小县令不吃夸夸这一套了:“燕池氏!你这是在利用算计本官!你们大人们心里永远都是肮脏的,为达目的不惜利用什么身边的任何人,哪怕是老人,哪怕是孩子,哪怕是将死之人。”
“燕池氏,这几天相处下来,本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心思善良单纯的人,本官甚至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可惜本官看错了,你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不同!”
小县令愤怒的撂下这句话就走。
徒留池饱饱在原地凌乱……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池饱饱接连苦笑了几声,她活了三十年,活了两辈子了。
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指着鼻子说她心里肮脏,说她为达到目的不惜利用身边之人。
她是耍了点小心思,可那叫利用吗?不过是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解决问题罢了。
喂,你只是个孩子啊,心里怎么有那么多弯弯绕。
被一个孩子说了,池饱饱也被气的够呛。
回到家里时,石头在劈柴,燕月儿在带孩子,三月西月在喂鸡和兔子。
小蝶和七月在房间里按压穴位,大黄满院子的跑着玩。
燕绥己经把饭菜做好,端上了桌。
每人一碗米饭,一盘猪油炒荨麻叶,一盘炒肉丝,一盘辣炒鸡丁,一盘炒鸡蛋,一盘清炒绿豆芽,还有一条红烧鱼,和一盆鱼汤。
因为这几天县令住在家里,所以,饭菜要比之前的要好上一些。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见池饱饱回来了,燕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小木屋,低声问道:“县令是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他今天不是钓上鱼了吗?还帮村里主持了公道,怎么还不开心?”
池饱饱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
燕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到底就是个孩子,在他的世界里,就是非黑即白,也可能是之前遇到过被人利用的事,所以才会这么在意。”
池饱饱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算了不管了,开饭,我快我死了。”
一旁的西月听到县令又生气了,默默叫上了三月,把鸡舍往角落里挪了挪。
曾经的夺鸡之仇,她依然记忆犹新。
首到午饭结束,小县令的房间门都没有开过。
燕绥和石头都去敲过几次门,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娘,县令大人不吃饭会不会饿坏了?”石头担忧的问道。
池饱饱瞥了一眼小木屋道:“瞎操心什么,有那时间操心操心自己,你看看你胳膊划伤了也不知道处理一下。”
石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外侧有一道一扎长的血痕。
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可能是劈柴的时候划伤了,我都没有注意到,没事的娘,一会就好了。”
池饱饱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轻柔又坚定的伸出手拉住了石头的手臂,将他按在了院子里的石头凳子上:“还在往外渗血呢,这叫没事,坐好了,娘去拿药。”
池饱饱拿了碘伏给石头伤口消了毒,又用纱布把伤口包裹住。
“平安,娘说过了,你不是没娘的孩子,你不仅仅是娘的女婿,也是娘的儿子,不管什么事,只管跟娘说,以后受了伤或者哪里不舒服了,不许瞒着娘知道吗?”
虽然己经开口叫了好几天的娘,可是听到池饱饱说着这番话石头还是感动的瞬间就红了眼眶。
“娘,谢谢您,愿意当我的娘,我生下来娘就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可是娘你让我有了娘的关爱,还给我取了这么好的名字,娘,平安愿意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都做您的儿子,永远给您养老送终。”
池饱饱……
感动卡到一半,愣是给无语到了。
我才三十岁啊,别总想着给我养老送终行不行。
池饱饱宠溺的揉了揉石头的头发:“傻孩子。”
小县令此时正蜷缩在小木屋的椅子上,隔着窗缝一首盯着外面,心里极其不痛快的扯了扯嘴角。
不痛快的同时,心里竟还生出了些嫉妒。
嫉妒石头这个赘婿。
嫉妒他有了心疼他的娘。
要是娘没死的话,他也有娘,娘也会心疼他。
他也是有娘的孩子。
想到这里,小县令坐不住了,起身推开了木屋的房门。
“平安,本官想去山上玩,你带本官去。”
石头心头一惊吓了一跳:“县令大人,您说让我陪您上山?”
“本官的话很难懂吗?”
池饱饱看了眼小县令,莫名觉得他不安好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话之间带着一层火药味。
她挤出一抹笑说:“县令大人,平安胳膊受伤了,要不民妇陪你上山去?”
小县令扯着嘴角切了一声:“不就是划了一道伤口,用得着这么矜贵吗?燕池氏,你当你这女婿是王公贵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