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并不欲探究过多。
当年他亲眼看见了诺娅死后的躯体。
现在他看着鲜活的诺娅站在他眼前,他不敢问。
他害怕有些事情问出口后会带来他没办法承受的后果。
他不需要知道真相,他只需要知道,她是她就好。
诺娅跟着莱姆斯进入了他这个临时的居所,虽说是临时的居所,但其实能看出布置的很用心,花圃按照季节和色彩做了搭配,七月茉莉开的正好,百合也在花季,各色的绣球花点缀混着紫薇,香气混杂却不冲,被莱姆斯搭配的正好,是一种闻着让人正好觉得舒服的程度。
屋里的家具稍微有些破旧,里面的陈设也一眼看得到,唯一的亮色就是遍布各处的干花装饰。
“莱米成花仙子了。”诺娅喝了一口莱姆斯给她倒的水,没什么花样,就是普普通通的白开水,莱姆斯有些局促的坐在诺娅的边上,家里的杯子也只有一只,因为莱姆斯实在是没想过还会有人来拜访。
“你...诺娅你别笑话我了...”莱姆斯垂眼看着木桌上的划痕,对于让诺娅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有些窘迫。
他们之间相隔的空白太长,让莱姆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是他的人生乏善可陈,值得诉说的只有年少时期的那几段友谊,还有对于诺娅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情愫,他总不可能和诺娅说这些,但也更不可能和诺娅提起这些年的颠沛流离。
他太清楚诺娅的性格,他过的不好会让诺娅难过。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能够隐藏起来的,诺娅从莱姆斯灰白的发间与沧桑的眼瞳可以窥见这些年莱姆斯的一角生活,但莱姆斯不愿多提,诺娅也不想追问,她伸出手指握住了莱姆斯正在扣弄桌上横纹的指尖,上面有些明显的茧,摸上去有些粗糙,诺娅没有多说,只是最后站起身抱了下坐在凳子上的莱姆斯。
“辛苦了,莱米。”
莱姆斯眨了眨眼,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西年级时的有求必应屋,那时候他最狼狈的秘密被发现,而那个时候的诺娅也就像现在这样对他说了相同的话。
不辛苦的,他在心里回应诺娅,只要最后见到了你,所有的一切的不辛苦。
或许此前种种痛苦不过是为了遇到你做的铺垫和付出的等价交换,你来之后一切都不辛苦。
诺娅在莱姆斯的小屋待到月上中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哈利的。
莱姆斯在听见哈利的名字时情绪有些波动,抬头不自觉看了一眼诺娅,却发现诺娅的情绪不曾有过变化,哈利的身份在她眼里只是莉莉之子,而詹姆在她那里仿佛被隐去了存在。
“詹姆...”莱姆斯的声音有些艰涩,明明那时候诺娅与詹姆的关系最为亲近,他也看得分明詹姆对待诺娅的爱意己被他刻入骨髓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詹姆会忘记诺娅就好像诺娅从未出现过。
诺娅沉默了片刻,“他怎么了吗?”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蔓延的酸涩和愧疚,但她很清楚的是她对于病床上的,名为詹姆斯波特的男人没有半分熟悉。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乔治!弗雷德!”诺娅猛地站起来记得转了个圈,她出门之前和乔治他们约好了在村头见,结果她去买个麻瓜零食就被一只大鹅追到村子的最边界再也没回去。
“完蛋了莱米,我要被打了!”
“嗯?”
“快送我回陋居!”诺娅不敢想莫丽要急成什么样。
莱姆斯作为巫师自然也是知道这附近的韦斯莱一家,他这才恍然诺娅之前说的住在朋友家过暑假说的是哪个朋友。
莱姆斯把诺娅送回陋居时韦斯莱一家的确己经乱成一锅粥了。
诺娅走时没带魔杖,没办法根据魔杖上的踪丝找到人,弗雷德和乔治带着珀西在底下的麻瓜村落找了一圈没看见人,金妮正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等待。
亚瑟和莫丽己经在想办法联系魔法部的朋友了,好在莱姆斯牵着诺娅敲开了陋居的门。
“嗨,莫丽。”莱姆斯和韦斯莱一家是互相认识的,在霍格沃茨时莫丽和亚瑟算是他的学长学姐,而那时候的普威特兄妹与诺娅的关系很不错。、
“莱姆斯?”莫丽转身看见莱姆斯时有些惊讶,但随即她立马看见了被莱姆斯牵着的诺娅,小姑娘正朝着她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
莫丽顿时又气又急,抬手想给诺娅的脑袋来一下,诺娅己经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无情铁手的制裁了。
在莫丽即将打到诺娅的瞬间放轻了力道,只是轻轻摸了一下诺娅的脑袋。
莫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很担心你,诺娅。”
“下次别这样了。”
诺娅瞬间愧疚了,“对不起,莫丽妈妈。”
这个称呼被喊出来的瞬间两人都怔愣住,莫丽蹲下身紧紧搂住了诺娅瘦小的身子感受诺娅嶙峋的骨头。
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落下沾湿了诺娅肩头的布料。
“怎么就吃不胖呢。”
莫丽喃喃。
等莫丽收拾好情绪后,她把诺娅丢给金妮,又叫亚瑟喊出他的守护神去将他们另外三个孩子叫回家,然后和己经被带到沙发上喝茶的莱姆斯叙旧了。
金妮有些后怕的攥紧了诺娅的手,带着诺娅回到了房间。
诺娅这一天先是被鹅追又是遇见莱姆斯,身体和心灵都己经十分倦怠,哄了一会儿金妮就己经昏昏欲睡,枕在金妮的肩膀上就闭上了眼睛。
金妮透过窗外的月光看着诺娅在她脸侧的睡颜,指尖忍不住勾勒诺娅的眉眼。
“这一次,我会抓住你的。”
在这几个逐渐回想起曾经记忆的韦斯莱里,最偏执的不会是那对双胞胎,最痛苦的也不会是莫丽。
而是金妮。
作为韦斯莱家仅有的两个女孩,自然是金妮和诺娅的相处时间最久,她们是这世间本应该最亲密的关系。
可是她害死了诺娅。
因为她一年级时的错误被那本笔记本抓住了破绽导致所有人陷入危险踏进伏地魔的陷阱,诺娅完全是为了救她身中恶咒,金妮怎么不可能愧疚。
诺娅是她害死的。
没有人责怪她,因为最恨金妮的是金妮自己。
她害死了自己朝夕相伴的姐姐,害死了妈妈兄弟唯一留下的遗孤。
诺娅·普威特,曾经比金妮·韦斯莱年长八个月,后来金妮·韦斯莱又年长诺娅·普威特十五年。
金妮放下手指,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更贴近了一点诺娅,感受诺娅微温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