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离开后,413宿舍陷入了死寂。叶笑笑靠着墙角坐了很久,首到双腿发麻,才慢慢站起身。手中那张淡黄色的符纸,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又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让她握也不是,放也不是。
苏小琪和林薇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看到叶笑笑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地上未干的泪痕,都心疼得不行。
“笑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凌霄他……”林薇欲言又止。
“他…他给了我一个…安神的东西。”叶笑笑勉强解释,扬了扬手中的符纸,避重就轻,“说我最近心神不宁,容易出状况。”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联想到她最近的“意外”,勉强也能说得通。
苏小琪担忧地看着她:“那…有用吗?那个凌霄,神神秘秘的,他的话能信吗?”
“我不知道。”叶笑笑摇摇头,疲惫地坐到床上,“但…试试吧。” 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解释更多了。
夜幕降临。宿舍里只剩下叶笑笑一人。苏小琪和林薇被她以“想静静”为由劝去了图书馆。她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按照凌霄所说,她将那张“净心神咒”符引郑重地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符纸微凉,带着淡淡的朱砂气息。她盘膝坐在床上,努力回想着凌霄的话:摒弃杂念,感受气息流动……
可是,摒弃杂念?谈何容易!
一闭上眼睛,各种念头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纷至沓来:
后山面具人狰狞的鬼爪和冰冷的眼神……
云鹤子那洞悉一切、带着警告的话语……
教室里同学们惊愕、恐惧的目光和蔓延的地砖裂缝……
凌霄那张严肃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脸……
家族会议上父亲震怒的咆哮和母亲担忧又无奈的眼神……
还有体内那股蛰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力量……
这些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交织、放大!恐惧、焦虑、委屈、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额头上的符纸似乎散发出微弱的清凉感,试图抚平这些躁动,但这股清凉在汹涌的负面情绪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静下来…静下来…”叶笑笑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试图集中精神。但越是想静,思绪就越乱!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心烦意乱和越来越重的疲惫感,她什么也没感受到!什么气息流动,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烦躁感越来越强!她甚至开始怀疑凌霄是不是在耍她!这张破符根本没用!
就在她心烦意乱,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额头上那张符纸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清晰数倍的清凉气流,如同涓涓细流,猛地从符纸中注入她的眉心!
这股清凉气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秩序感,瞬间冲散了部分混乱的思绪!
叶笑笑精神猛地一振!有反应了!
她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努力去“捕捉”这股清凉气流,试图引导它、感受它。她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眉心那一点清凉上,想象着自己沉入一片宁静无波的湖水中。
渐渐地,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清凉的气流开始在她体内缓缓流淌,所过之处,仿佛抚平了躁动的褶皱。她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念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去,渐渐平息下来。一种久违的、近乎空灵的平静感,开始从心底滋生。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温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心脏沉稳有力地搏动,肺部随着呼吸一开一合……还有丹田深处,那股让她恐惧的力量,此刻如同沉睡的猛兽,蛰伏在温暖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气息之中,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而是呈现出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
这就是“静心凝神”的状态吗?叶笑笑心中涌起一丝微弱的欣喜。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然而,她这丝欣喜的念头刚起,精神便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嗡——!
额头上的符纸猛地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那股清凉气流瞬间变得紊乱起来!
与此同时,她丹田深处那股沉睡的力量似乎被这丝波动惊扰,猛地悸动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力量感瞬间涌出!
“不好!”叶笑笑心中警铃大作!
她身下的床铺猛地一震!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剧烈地晃动起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整个宿舍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叶笑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强行收敛心神,死死压制住那股悸动!额头上符纸的清凉气流也迅速稳定下来,再次注入,努力安抚着躁动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床铺的震动才停止,水杯也恢复了平静。
叶笑笑浑身冷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虽然被及时压制,没有造成实质破坏,但那种力量瞬间涌出、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怖感觉,让她心有余悸!
她终于明白凌霄为什么说这只是第一步了!静心凝神,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都可能打破这种脆弱的平衡,引动体内可怕的力量!
她看着手中那张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的符纸,眼中充满了后怕和凝重。这控制之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艰难和危险。她缓缓闭上眼睛,再次尝试进入那种空灵的平静,这一次,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窗外的夜色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宿舍楼顶。凌霄感应着下方413宿舍内那股力量从躁动到勉强平息的微弱波动,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次尝试,没把楼震塌,算她运气好。他摇了摇头,身影再次融入夜色。万里长征第一步,这大小姐,有的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