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禾当即意念回归,一脚踹开木门,黑着脸走进院子。
“西花,谁欺负你?”
院子里,一个长宽差不多的男孩伸手抢夺西花手中的麦芽糖,眼珠子几乎要黏在糖块上。
西花攥紧木棒往后躲,男孩丝毫不顾忌对方体弱,屈肘便撞向西花肩膀,一双眯缝眼里盛满了沈攸禾似曾相识的恶毒与得意。
“赔钱货也配吃糖?再哭我就让爷爷把你扔猪圈里!”
几乎是第一眼,沈攸禾便认出这是原主的大儿子,楚家的“金孙”楚文进。
在管教楚文进方面,原主作为母亲反而最插不上话。在全家毫无下限的溺爱纵容下,这孩子被养得无法无天,上到打人毁物,下到欺负弱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就在上月,他将三花唯一一件棉衣丢进灶坑,还带着一群狗腿子半夜摸进寡妇王婶院里装神弄鬼,满口的污言秽语。
要不是王婶彪悍,提着扫帚追出二里地,恐怕真能吓出好歹来。
沈攸禾没半句废话,上前一步将西花扯到身后,接着扬手就是个耳光,巴掌结结实实甩在楚文进右脸。
“啪!”
这一巴掌扇得极狠,楚文进踉跄半步,捂着起红印的脸,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望向沈攸禾,紧接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之中。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
沈攸禾前世亲缘薄得很,爹妈都不是什么靠谱人,也没养育过她。可尽管如此,她也从没用如此恶毒的言语侮辱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原主并未苛待过子女,楚文进能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这种话,可见从根上就烂透了。
她沈攸禾不是圣母玛利亚转世,没那个义务帮他改过自新。
花能成花,树能成树,垃圾就该丢进垃圾堆。
楚文进气得脸上的肉不住颤动。
受公婆影响,原主恨不得把这个大儿子供起来当祖宗养。别说打了,哪怕多教育一句,都能换来对方歇斯底里的哭闹,以及家中老人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
而如今,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婆娘竟然敢打他!
他可是楚家的金孙,未来的当家人,连上厕所都要被爷奶夸赞尿得远的凤子龙孙,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
楚文进暴跳如雷,抬脚朝沈攸禾小腿踹去。
“你算什么东西,我爷奶都没敢动我一根指头!贱骨头,信不信我现在喊人来扒了你这层皮!你这个……”
啪地又一声脆响,楚文进一脚踹空,左脸挨了记更重的耳光,抽得他眼冒金星,陀螺一样原地旋转一圈,晃晃悠悠向一旁栽倒。
沈攸禾一把扣住他脖颈,用力怼在土墙上,手指深深陷进肥厚的肉里。
“小畜生,毛都没长齐就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揪下来剁碎了喂鸡?”
楚文进歪头贴墙,吃了满嘴的泥,整个人狼狈不堪,口中仍在不断叫嚣:
“我可是楚家长孙,别说吃块糖,老子要星星你都得给我摘!一个丧门星贱丫头也配跟我抢东西,爷奶要是知道……啊!”
话音未落,沈攸禾扯着他的头发,拖死猪一样拖着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仿佛拎着一包腐烂发霉的垃圾,单手拽到水缸前。
紧接着,她一把将他提起,大头朝下用力掼进水缸。
“唔!唔唔!”
“唔!咕噜噜咕噜噜……”
沈攸禾心中掐算时间,在他呛水晕死前把人薅出来换了两口气,毫不留情地再次按了进去。
“咕噜噜……唔唔……大伯娘,大伯娘救唔……”
一道身影在门后堂屋晃了晃。
沈攸禾知道那人是谁,更清楚对方正忙着看戏呢,根本不会上前帮忙。
只有楚文进这个蠢货,才把大房的捧杀和挑唆当做真心实意待他好。
反复七八次之后,楚文进那张喷粪的嘴终于闭上了。
没办法,再不闭嘴,他肚子都要被水撑破了!
沈攸禾仍旧薅着他的头发,将他粗暴地提出水面,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后腰。
楚文进向前趔趄,噗地一声,一口水首首喷了出来,整个人宛如一只坏了的劣质花洒。
西花盯着地上碎成两半的麦芽糖发怔。沈攸禾余光瞥见,俯下身捡起沾满泥土的糖块,反手丢进鸭圈,在系统商城换了包奶糖,变戏法一样掏出来递给西花。
“拿去,你们三个分着吃。”
“下次再遇上这小畜生欺负你,首接踹他裤裆,保证疼得他满地找牙,鸡飞蛋打。”
西花手里攥着糖,整个人都惊呆中带着一丝羞耻。这这这,这话难道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可是看她娘亲的眼神,坦荡到仿佛方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般。
不知怎的,西花竟然觉得有些解气,似乎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先前爷奶总要她和三姐让着大哥,那一大堆又臭又长的理由她怎么想都理解不了。
但娘亲这句话,她不仅一下子理解,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总结出了主旨思想。
一言以蔽之,谁欺负她,她就捶谁。有来有回,以德服人。
若是对方缺德,那她也可以略通一些拳脚!
这会儿谁都不知道,这个看似病恹恹的丫头,日后竟完美继承了沈攸禾不服就干的优良传统,拳头蘸碘伏,边打边消毒。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楚文进扶着墙嗷嗷哭,鼻涕泡顺着下巴往下淌。沈攸禾觉得恶心,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余光瞥见堂屋门帘动了动。
紧接着,刘芳莲攥着帕子快步走出,像是才听见屋外的动静,对着楚文进唱起了大戏。
“哎哟,这是怎么了,文进快起来,地上凉!”
她摆出一副十足慈爱的做派,蹲下身要扶楚文进。奈何这厮长了一身的实心肉,任她怎么连拖带拽,累得气喘吁吁,愣是没能将人弄起来。
刘芳莲看看一旁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沈攸禾,挤出个尴尬的笑,心里暗骂楚文进这个不识好歹的蠢货,她都给了台阶,他不知道就坡下驴,还瘫地上摆起谱来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转而站起身,拍了拍沈攸禾手臂。
“老二媳妇,文进才多大个孩子,你跟他置什么气?快给孩子道个歉,哄哄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啊。”
当娘的给做错事的儿子道歉,有这么一对脑子进水的爹娘,再配上这么一群和稀泥的叔伯妯娌,楚家的未来一眼望到头。
楚文进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梗着脖子,冲着沈攸禾就开始嚷嚷:
“你,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让我们老楚家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口,刘芳莲嘴角笑意顿时僵住,眼里划过一丝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