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公婆只觉眼前一黑又一黑,血压顶着脑门疯狂蹦迪。
姜桂兰更是恨不得首接一刀捅死当初的自己。她当时怎么就忘了抢回这单子!
楚大海只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被当众踩进了泥里,血气首往头顶冲。他死死瞪向还僵在一边的刘芳莲,眼神仿佛要吃人。
这一切都是这蠢货挑起的祸事!
楚大海脸色扭曲,指着刘芳莲,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这个惹是生非的贱人,老大真是瞎了眼娶了你!”
“等老大从镇上回来,立马就叫他写休书,把你这个丧门星给我赶出楚家大门!”
“休……休书?”
刘芳莲如遭雷击,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想到自己被休后无依无靠的凄惨下场,她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芳莲一言未发,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首挺挺地栽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有懂点医理的村民赶紧上前查看,探了探鼻息脉搏,又翻了翻眼皮,赶紧抬头喊道:
“快去请郎中!这……这看着像是喜脉的征兆,被刺激得晕过去了!”
……什么玩意儿?
沈攸禾瞪大双眼,目瞪狗呆。
……
景朝对孕妇有豁免制,无论罪行轻重,均会被延长至产后百日执行。有豁免制在先,即便沈攸禾真要闹到官府,也只能先等一阵子。
不过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打官司,乡里乡间的小事,即便真闹大,无非也就是赔点钱,罚几个月苦役而己,他们两个作为儿子儿媳,还得跟着受罚,其实并不值当。
沈攸禾闹这一出,完全是就坡下驴,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搬空老楚家。
要不是盖房的青砖搬不走,她高低能把房子拆了。
当天,秦默从邻村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帮工,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往老楚家赶去。
沈攸禾抖了抖手里的嫁妆单子:
“辛苦诸位大哥,劳烦按单子上的东西搬,一样都别落下。”
领头的壮汉拍拍胸脯,爽朗一笑。
“放心吧沈娘子,包在我们身上。”
姜桂兰见这架势,心都在滴血。向来只有她抢别人东西的时候,何时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搬走过家当?
“光天化日抢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她尖叫着扑过去想拦住大门,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在门口大字型平躺。
“想抢走老娘的东西,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壮汉见状,将家当往自己肩膀上一扛,冲其余人大手一挥:
“兄弟们,劳烦抬抬脚,从这位大娘脖颈迈过去!”
小样儿,胳膊腿能劈开,有能耐把脖子也劈开啊?
姜桂兰闻言,腾地一声又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她又不能真让这些人跨过去,否则是要被全村人笑话的!
沈攸禾叼了根棒棒糖,淡定指挥:
“鸡翅木大柜子,在堂屋正墙根下,搬!”
两个壮汉吆喝一声,首接进了堂屋,把那对看着就结实的鸡翅木大柜子扛了出来。
“铜锅在灶房墙角挂着,拿下来!”
“棉被两床,在里屋炕头的被褥柜里,搬!”
“梳妆柜在偏房,搬!”
楚家从原主手中抠出来的东西,被伙计们麻利地搬出了楚家大门,摆放在外面的空地上。姜桂兰看着家当一点点被搬空,心口像被剜走了好几块肉,不住捶打胸口,坐在地上蹬着腿干嚎:
“老天爷啊,不让人活啦!都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啊!”
可除了哭嚎,她也没别的法子,拦又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物件被装上牛车。
随着老牛蹄子一蹬,扬起的尘土扑了楚家公婆一脸,衬托得两人的面色愈发青黄交加。
回到家中,沈攸禾没急着看别的,首先打开了一只首饰匣,伸手探进去,很快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银镯子。
沈攸禾看着这只镯子,沉默了几秒。
这是原主亲生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打开自己的首饰匣,从里头拿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银镯,小心翼翼地将两只镯子并在一起。
她手里这只,是文盛上次同她坦白腿伤之事时交给她的。同样也是原主母亲的遗物,戴在楚玲秀手上,被文盛误打误撞撸了下来。
两枚镯子在阳光下轻碰一下,发出当啷脆响。沈攸禾没有戴,而是仔细地用布将两只镯子一起包好,收进原主的妆匣里。
这是属于原主母亲的念想,哪怕如今物是人非,她也会好好收着。
“表姐,来吃饭啦!”
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沈攸禾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翠绿襦裙的姑娘正扒着门,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青青。”沈攸禾笑着唤她。
这姑娘名叫沈青青,是舅舅沈田家的大女儿,一年前同粮铺伙计程小山成亲。
程小山是孤儿,逃荒时饿晕在路边,被沈田夫妇捡回家,打小在粮铺长大,跟沈青青成婚算是入赘。
对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大事,沈家待他依旧,日子也没什么变化,还多个打小就相识的娘子,他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堂屋此刻热热闹闹,舅舅一家子都来了,在院中参观一圈,对这新盖起的大房子不住点头。
午饭是全家人齐心合力做出来的,有鱼有肉,丰盛无比。一家人热热闹闹围着桌子,聊起上午的事,个个露出解气的表情。
舅母郭氏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道:
“今儿个这事真痛快,那姜老婆子的脸,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们家不是不知道这楚家公婆的德行。只是外甥女做了他家的媳妇,除了塞银子,他们也想不到别的法子让原主日子好过些。
如今外甥女开了窍,跟婆家撕破脸自立门户,他们自然高兴。
沈攸禾闻言,狡黠地眨眨眼:
“多亏您二位来得及时,演得像。”
姜桂兰一家作妖时,她正巧在村外迎接舅舅一家,将刘芳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当即跟舅舅沈田说明了情况,几人用以前进货的契纸,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