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灶房里此刻热火朝天,实际上只是做了些简单的汤水主食。
至于讲究火候的菜肴,沈攸禾多雇佣了一些人,都在空间基地的厨房里忙活着,出锅后打个障眼法,从里屋端出来。
再没边界感的人,也不会趁人家办宴席时钻进里屋溜达,因此这套流程顺水推舟,没有任何人怀疑。
确切点说,大家压根没时间怀疑有的没的,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接下来的菜吸引走了。
先是叉烧肉油光红亮,切得整整齐齐上桌;炖鸡浓油赤酱、热气腾腾,鸡肉炖得脱骨软烂,搭配鲜嫩的春笋丝,令人胃口大开。
王婶子夹起一筷子春笋丝咬上一口,口感脆嫩,立马来了兴致。
“哟,这笋子在咱们这儿可不常见,妹子,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稀罕玩意儿?”
“这是头年的笋干。”沈攸禾笑道。
“以前去镇上,瞧见有行脚商卖,便买了一些来,大伙喜欢就好。”
双溪村临海,各色海鲜不算少见。一大盘什锦炒虾仁上桌,虾仁和嫩黄的玉米粒混在一起,看着就清爽,仿佛在和刚吃完大肉的食客们打擂台,有来有回,相辅相成。
吃席自然少不了主食。金黄的炸馒头片堆得老高,众人来不及赞叹,随着一大盆海胆炒饭的出现,馒头片的风头瞬间被盖了过去。
米饭色泽油亮,沈攸禾往白米里兑了些本土米,相比于现代米饭的软烂,这盆炒饭更加有韧劲,粒粒分明,中间夹杂着金灿灿的海胆黄,碧绿的葱花混合其中。
“让让嘞,小心烫!”
一大碗做法奇特的鱼被端上来。那鱼是海边常见的小黄花,以及其他各种小杂鱼,鱼肉浸在棕黄油亮酱汁里,骨酥肉烂,咸鲜中还带着丝丝甜。
楚里正夹起一条小黄花鱼放进嘴里,惊讶地发现这鱼竟然连骨头都不用吐,软烂得入口即化。
“这鱼真稀罕,竟然连骨头都是酥的。”
“是啊,”身旁人不住点头赞同。“这鱼肉还有点甜滋滋的,又香又辣,连汤都好喝!”
这鱼是她仿照前世的罐头鱼做出来的,做工简单,口感却相当丰富。又因无需挑刺,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七八岁幼童,都能吃上一口。
她一个人完不成这样大的一场宴席,也没兴趣把自个儿当黑奴使唤。因此所有菜品中,唯独这道罐头鱼是她做出来的。
杂鱼来源于陈老海的渔船,清理干净内脏花了秦默一些功夫。老人这次也被沈攸禾邀请来,此刻正安静地喝着米酒,从未品尝过的醇香口感让他享受地眯起眼。
选择做这道菜也是有原因的,她想试试将这种原料易得、方便取食、同时让人难以低价复刻的食物,推广到镇上。
见大家喜欢,沈攸禾心中也有了些底,看来这个想法相对可行。
“喜欢就多吃点,这叫罐头鱼,别看用的只是杂鱼,却加了十足的好料。长时间焖熟,骨头就烂了,能放一阵子,吃起来也方便。”
又有几道菜上桌,那碗土豆炖猪肉吸引了食客们的目光。
肥瘦相间的五花炖得入味软烂,碗里盛着些金黄滚圆的小根块,咬上一口绵软扎实,满口留香。
景朝尚无土豆,除了王婶子一家,在场没人吃过这新奇食物,纷纷询问能否种植。
“这东西是我买笋子时顺带买到的,只有这些,全做来吃了。”
沈攸禾语气无奈,众人只得遗憾作罢。
土豆这种食物比较特殊,不熟悉特性是会吃出人命的。除此之外,病虫害也是很大问题,因此沈攸禾从一开始便没打算推广开来。
最后上的凉菜是皮蛋拌豆腐。雪白滑嫩的豆腐淋着酱醋汁,撒了葱花,上面堆着切成瓣,黑中透绿,还带着奇怪花纹的东西。
月前的皮蛋可以吃了,趁着此番宴席,沈攸禾切了一些,来试探大家的口味。
“妹子,这黑的是什么?”周小月好奇地用筷子夹了块皮蛋,仔细端详。
“这蛋咋是这个颜色?”
大伙儿的目光都好奇地集中过来,沈攸禾也夹起一块皮蛋:
“这叫皮蛋,也叫松花蛋,口感比较特别,拌小菜熬粥都行,大家可以试着尝尝看。”
皮蛋类似臭豆腐螺蛳粉之类,彼之蜜糖吾之砒霜。食客们尝了几口,有人明显不适应这奇特的味道,皱着眉喝了好几口水祛味。也有的眼前一亮,忙不迭又夹了一筷子。
人群中,柱子爹尝了一口皮蛋,表情若有所思。
“沈家妹子,这皮蛋还有多余的吗?我想买一个。”
沈攸禾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屋取了两枚皮蛋,用纸包好递给他。
“什么买不买的,尽管拿去尝尝便是。”
柱子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并未推辞,小心地将两枚皮蛋收好,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
此时的院外,桌上的点心同样摆得满满当当。金黄油香的蛋卷己被吃了一大半,各色小点心装了好几盘。酥皮卷,枣泥糕,牛舌饼,山楂饼,玫瑰酥,无一不吸引着村民们的目光。
黄婆子吃完这个吃那个,忙得不亦乐乎。眼见周围人都忙着品尝美食,没人注意到她,悄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她就装一点点,顶多一样装半盘……
手还没等碰到盘子,一只有力的胳膊突然横在眼前。
黄婆子鬼鬼祟祟的动作顿时一僵,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小厮。
系统雇佣来的小厮沉着气开口,声若洪钟,气吞山河:
“这位婶子,咱们家点心爱吃尽管吃,不可外带。”
先前买麦种时蛐蛐过沈攸禾的马二娘,幸灾乐祸地瞧着黄婆子尴尬的脸,仿佛上一个被拦住的人不是她似的。
黄婆子嬉皮笑脸地把布包收起来,余光观察小厮的动作。
半晌,趁对方不注意,她一把挠过两枚核桃酥,撒腿就跑,矫健异常。
小厮:“……”
算了,东家说了,只要不闹事,别的不必追究。
此时的院中,众人还在兴高采烈地喝酒拉家常。正说着话,前些日子去镇上卖过肉的猎户谢大勇忽然神秘兮兮地开口: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阵子镇上钱员外家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