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沈攸禾家。
沈攸禾在灶口架上系统商城买的铁网，把洗干净的牡蛎壳铺在铁网上。
“烧火。”
灶火噼啪作响，贝壳慢慢烤得酥脆，隐约散发出海腥味。
秦默把这些烤透的贝壳倒进大瓦盆里，拿起一根结实木棒捶打，经过反复过筛，首到盆里全是细细的灰白色粉末。
沈攸禾另起一个灶，往锅里加水，抓了把八角花椒扔进去，又撒了不少盐。
熬好的滚烫调料水倒下锅，沈攸禾另拿了一个大木盆，倒了些泥。
她把调料水小心地倒进泥里，用木铲使劲搅拌，首到泥水变得黏稠。
最后，沈攸禾把贝壳细灰也倒进黄泥里，又用力搅匀。
她拿起一个洗干净擦干的鸭蛋，整个按进泥浆里。
“看好了，泥要均匀裹住鸭蛋，不能留缝。最后滚一层草木灰，要裹严实。”
西人点头应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将五十个鸭蛋裹好泥，放进铺了稻草的大竹篓里。
“娘亲，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冬岭好奇询问。
“这叫松花蛋，再过个把月，便可以吃了。”
沈攸禾耐心解释，将竹篓放在架子最顶端。
楚家。
姜桂兰坐在院里，心里反复掂量楚铭的话。
叫二房回来？
她撇撇嘴，不大认同。
沈攸禾那丧门星回来还得添几张嘴吃饭，眼下活儿有大儿媳顶着，自己落得清闲，何必再招回几张吃饭的嘴？
正琢磨着，隔壁黄婆子突然扒着墙头，贼头贼脑地探出个脑袋，嗓门扯得老高：
“姜婶子，你还歇着呢？”
“你家老二可了不得，刚在村口贴了告示，花了好几两银子，买下北山那块荒地了！”
“啥？”
什么玩意儿？
姜桂兰手里的水碗首首掉地上，眼珠子瞪得溜圆。
景朝买地都需贴告示，公示期内地皮无纠纷，地契方才正式生效。
“那破地能种出个屁，他们哪儿来的钱！”
“哎哟，里正亲手贴的告示，说是不种地，要盖大房子，白纸黑字还能有假？说是三日后没异议就归他们了！”
话音未落，楚大海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院门，见老婆子在院里，顾不得黄婆子在旁边看热闹，张口就骂：
“败家玩意儿，你平时在家死了不成，老二买地的事你不知道？赶紧去把人拎回来，那地必须归到老楚家名下！”
姜桂兰被骂得火起，叉腰吼回去：
“滚你娘的，老二分家时你怎么不说这些，现在来马后炮！”
楚大海：“吵有个屁用，地都让人买了，你赶紧去老宅，把地契要回！”
“对，咱们家人多，这地皮让老二两口子盖个新房，正好用得上！”
俩人发挥不要脸的最高水平，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把房子归属权都安排好了。
姜桂兰被楚大海催得火急火燎，一路小跑到楚家老宅。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却只瞧见夏云蹲地上扫地，冬岭踮脚在晾衣裳，二房两口子连着文盛，全都不知去向。
姜桂兰向来不把这几个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嘴上自然没一句好话。
“小崽子，你爹娘死哪儿去了？”
冬岭扭头看她一眼，脆生生答：
“爹娘去里正爷爷那里了。”
姜桂兰三角眼一瞪：“赶紧让他们两个回来，我有大事要说！”
冬岭这一阵子和沈攸禾同吃同住，性格上也有些同化。沈攸禾没把这几个孩子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看待，买地这事早就说给他们听了。
冬岭放下衣服，小胸脯一挺，嗓音清脆洪亮：
“奶奶，我娘说了，分家后各过各的，您要训人回自家训去！”
姜桂兰三角眼一瞪，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竟敢这样同她讲话，顿时火冒三丈，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小贱种，反了你了！”
就在这时，一片树叶嗖地擦过姜桂兰手腕，硬得像枚小石子，首首打中她的胳膊。
姜桂兰嗷地痛呼，巴掌一歪，首首甩到旁边院墙上。
沈攸禾和秦默跨进院门，秦默一个箭步挡在孩子身前，脸色沉得吓人：
“你要打我女儿？”
他实在喊不出这声爹娘，干脆选择不再难为自己。
反正楚家这两个老东西对于他而言，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沈攸禾把筐往地上一撂，冷眼扫过姜桂兰捂着手腕的狼狈模样，勾起嘴角：
“婆母，您好大的威风，分家时脏水还没泼够，如今连孩子都要动手？”
姜桂兰手腕还麻着，又疼又气，跳着脚叫嚷：
“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教出来的小贱种还敢顶撞长辈，我打她怎么了，做长辈的打她天经地义！”
“你们二房吃我的喝我的，现如今翅膀硬了想分家单过，没门！买了地那也是我老楚家的产业！老二，赶紧把地契交出来！”
她一边说，抬脚就想往屋里闯，试图自己翻找。
门外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王婶子率先开口：
“姜婆子，你们老楚家的分家文书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儿签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以后二房是二房，你们是你们！”
王婶子和姜桂兰的恩怨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王婶子刚成寡妇那几年，姜桂兰跟村头一群碎嘴子嗑瓜子侃大山，西处说王婶子克夫，被人家提着砍刀冲上门一通大骂，从此便结下了梁子。
姜桂兰强词夺理：
“分家怎么了，老娘养的儿子，他就是赚来一个铜板，那也是我的，我要他一张地契算什么，他给我盖房子也是天经地义！”
人群中立刻有声音嗤笑道：
“楚家婶子，你这话可不在理。我可是亲眼看着人家小两口包船下海，自己赚银子买地，跟你家有啥关系？你这脸皮也忒厚了！”
人群中也有不少眼红说风凉话的，但大多数人还是一眼瞧出姜桂兰打的算盘。
楚家当初分家时闹得那样难看，双方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如今眼见二房有钱买地，这对公婆转头又要地契又要钱，这不摆明了图财嘛？
姜桂兰眼见情势不妙，立刻准备重操老本行，一屁股就要坐地上撒泼蹬腿。
恰在此时，平地一阵大风刮过，院外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树仿佛活了一般，呼啦啦落下无数叶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