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俊儒雅的公子从后门一出来,顾玉兰便期期艾艾地喊:“夫君!”
余霄头皮一麻,顿觉心口绞痛。
他捂着胸口问:“你是谁?”
顾玉兰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夫君,你竟然不认我?”
余霄心口更痛了。
顾玉兰抹着泪说:“去年秋天,在高柳坡亭台,夫君还说定会回来风光娶我,玉娘等了你大半年!”
前年秋天,高柳坡亭台...那时余霄去给西苍暗桩传过信。
这女人莫不是西苍探子,探子怎么跑这里来找他?
余霄心口疼痛难忍,这女人叫一声夫君,他心里就抽痛。
顾玉兰见他不说话,张着哭腔又要喊:“夫...”
“别叫了!”余霄忙打断她:“回去再说。”
他揉了揉胸口,让顾玉兰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丈距离。
两个打手小弟互相挤眉弄眼,等他们走远了,在后面偷笑:“嘿嘿嘿嘿,风哥的风流债。”
巷道口停着一辆马车,余霄让她先上马车。
马车有些高,车夫伸手取车凳时,被余霄抬手止住。
顾玉兰攀着车沿试了几遍,只得向余霄求助:“夫君...”
这一句带着埋怨的夫君传到余霄耳中,他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别叫夫君!”他疼地微微弯了腰:“有什么事,说,不许再叫夫君。”
顾玉兰微微提了提裙子:“没有车凳,我上不去。”
她连马车都上不去,看着又瘦又娇,应该不会武。
余霄放心了些许,对车夫摆了摆手,让他放下马凳。
上了马车,余霄拉下车帘吩咐:“去别院。”
他打量着车内女子。
女子身形优美,脸型漂亮,杏眼明亮,鼻梁首挺,朱唇小巧...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顾玉兰也在打量他。
同时在心里吐槽,看着人模人样,又俊又俏,实则人面兽心,狠辣毒绝。
余霄用折扇抬起她的下巴:“说,你究竟是谁?”
顾玉兰冲他浅浅一笑,做了个无声口型:“西苍。”
折扇尖端弹出一点星芒,是扇中尖刃。
顾玉兰及时后仰,尖刃堪堪抵在她的喉间。
她伸手推了推余霄胸膛:“风哥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余霄盯着她看了小半晌,一手从车座下摸出一条绳子,收起折扇绑住了她的手。
车马绕了几条街,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门外。
余霄拽着她下车,带她进了宅子。
宅院里面又是一番天地。
亭台水榭,雕栏画柱,建下来不知花了多少雪花银。
规格也不是小小师爷能住的。
余霄将顾玉兰带进书房,将她按在门墙上,用扇刀抵着她的背,问她是谁派来的,打算帮他做什么。
顾玉兰喊了声手疼,背后按住她的力道松了松。
余霄嗤笑了一声:“似你这般娇弱,能帮我什么?”
顾玉兰说:“你行事太不小心,雍王在调查你,迟木将军让我来帮你打掩护。”
余霄收起扇中尖刀,只用扇面按着她:“怎么说?”
顾玉兰低声道:“还不是你去高柳坡时,留了尾巴。”
余霄将信将疑,问了她几个隐秘的问题。
他的手按在她肩上,顾玉兰听着他的心里话,将问题答得滴水不漏。
连他胡诌诈她的问题,也答过了。
余霄总算相信了她:“迟木将军让你如何给我打掩护?”
顾玉兰转了个身,示意他解开绳子。
绳子绑的活结,轻易便被拉开。
顾玉兰盈盈笑着评价:“风哥还是怜香惜玉的。”
儒雅书生上手摸她的脸:“本公子一向怜惜美人。”
顾玉兰偏头避开,往书桌那边走:“自从高柳坡后,雍王就起了疑心,之后你每次去城郊,都有尾巴跟着。”
“迟木将军让我来...”她转身靠在书桌上,抬了抬下巴:“让我来嫁给你,像我这样的美人,勾的你遮遮掩掩去偷香,才说得过去。”
余霄的脸上登时染上了色气。
还有这种好事?
他唇角挂起邪笑,一步步向她走近:“像你这样的美人,迟木将军不自己享受,怎舍得让给我?”
顾玉兰面色未变:“自然是风哥劳苦功高,配得上好的。”
这话取悦了余霄,书房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顾玉兰脸上带着美人笑,美人笑里藏刀,刀刀想要他的命。
余霄靠近便想上手,大手环向她的腰:“让哥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己经被将军享受过了?”
顾玉兰扭腰躲开,嗔怨道:“你可别胡思乱想,我是迟木将军的私生女,大夫人容不下我,爹爹想着让我跟着你,也算有个好去处。”
她说着从书桌旁拿过一张纸,取笔使唤余霄研墨。
余霄研着磨沾沾自喜:“将军竟如此看重我,愿意让我做他女婿?”
顾玉兰嗯了一声,沾墨写的很快。
本人余霄,愿与顾玉兰订亲。
她写完签字画押,让余霄也签字盖章。
余霄没有接笔:“顾玉兰?”
顾玉兰拿出路引:“爹给我取的靖国名字叫顾玉兰。”
这份路引是在云城开的,宋远桥帮她办的去都城的证明。
余霄总觉得哪里不对,云城在南边,她从西边过来,怎么也不该开南边的路引。
顾玉兰让他不该问的别问,催着他签字画押。
拉扯之中,余霄要没收她的路引,还说这份订亲书不规范,等明天带她置办行头,定个酒楼,风风光光订亲。
他实则要拖时间,查查她的身份。
若真是迟木将军私生女,他不在乎多娶一个平妻。
若不是...
他细细观看着美人的脸...
她若敢骗他,那便挑断她的手脚筋,锁在别院当个玩意。
这样漂亮的美人,睡了不亏。
顾玉兰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心下只觉得反胃。
她赌气抢回路引,眼泪说来就来:“你就是嫌弃我是私生女。”
“明天过了还有明天,你总能想办法拖延,你要不愿意签,我现在就回西苍去。”
她越要余霄签字,余霄越觉得其中有鬼。
顾玉兰作势要走,余霄并未阻拦。
护院守在门口,他不发话,她哪儿也去不了。
他静静看着她出门,首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绕到书桌后坐下,盯着纸上简短的字,琢磨其中到底有什么诈。
没多久,哭着梨花带雨的美人回到了书房门口。
余霄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戏谑道:“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