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沈氏靠在床头,思绪却未曾停歇。她知道,这一家子的戏码才刚开始,自己虽己设下防线,但对方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第二天一早,小姑子又来“帮忙”了。
“嫂子,我昨晚琢磨着,那些香囊若是绣上金线,肯定更值钱。”她笑盈盈地递上几根丝线,“这是我从娘家要来的,您瞧瞧合不合适?”
沈氏接过丝线,目光微眯。这颜色鲜亮得不似寻常人家能有的货色,显然不是普通村妇能随意拿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点头:“你倒是细心。”
小姑子眉开眼笑,转身时却故意碰倒了一筐刚做好的荷包,布料和针线散落一地。
“哎呀,对不起啊嫂子,手滑了一下。”她弯腰捡拾,眼神却悄悄扫过那些半成品。
沈氏看在眼里,心中己有计较。
接下来几天,小姑子越发频繁地出入作坊,每次都是满脸热络,嘴甜如蜜。可沈氏发现,凡是由她“帮忙”整理过的货物,总会出现些奇怪的问题——有的丝线断裂,有的图案歪斜,甚至还有几个香囊里混进了碎屑,让人一看便觉粗糙。
她没有当场揭穿,而是暗中记下每一件出问题的手工艺品,并让儿子悄悄录下小姑子进出作坊的时间。
集市的日子很快到来。
沈氏一大早就带着儿孙们开始打包货物,准备前往镇上售卖。这一次,她特意挑选了那几件被小姑子动过手脚的香囊,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小姑子见状,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得意。
“今日人多,咱们得早点去占个好摊位。”沈氏吩咐道。
一行人挑着担子出了门,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肩头,脚步比往日还要轻快。
集市一如往常热闹非凡,沈氏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角落,铺开红布,将各类手工艺品整齐摆放。色彩斑斓的香囊、精巧别致的荷包、手工缝制的小动物挂饰,立刻吸引了过往行人驻足观看。
“这香囊真好看,是你们做的?”一位年轻女子拿起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爱不释手。
“是的,都是自家亲手缝制的。”沈氏笑着介绍,“用的是上等棉布,内里填充的是晒干的艾草和薄荷叶,驱蚊安神都有奇效。”
“多少钱一个?”
“十个铜板。”
“我要两个!”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争相挑选。
小姑子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一位老妇人拿起一个香囊,皱起眉头:“这线怎么松了?”
沈氏闻言,立刻上前查看,故作惊讶:“哎呀,这确实有点问题。”
她转头看向小姑子:“昨儿是你帮我整理这批货吧?是不是不小心扯坏了?”
小姑子一愣,随即强笑道:“我没注意……可能是搬运的时候弄坏了吧。”
“哦?”沈氏微微一笑,将那个香囊举高,“各位乡亲,这件是我家小姑子亲手整理的,没想到竟有瑕疵。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场拆开给大家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围观人群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凑近。
沈氏当众拆开香囊,只见里面不仅填充物参差不齐,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木屑和灰尘。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能卖出去?”
“太不讲究了吧!”
小姑子脸色骤变,连连后退一步:“这不是我……我哪会做这种事?”
沈氏却冷静地从包袱里取出另一份记录本,翻到一页:“我前几日特意做了登记,凡是经由小姑子之手整理的货物,我都做了标记。”她指着几处细微的针脚痕迹,“大家看,这些香囊的针脚都比较松,而且内里填充物也不均匀。”
她抬头望向众人,声音清亮:“原本我以为只是手艺不熟,所以今天特地带了过来,请大家亲自查验。”
人群哗然。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更有几个刚才买了香囊的顾客低头检查自己的货物,发现果真有些细节处理不当。
小姑子脸色苍白,想解释却被沈氏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只想说一句,做生意讲求诚信,若是为了私利破坏商品质量,那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冷下来:“而这件事,我早己查清楚。小姑子不止一次在我整理好的货物中动手脚,目的就是让我在集市上出丑,让大家觉得我家的手工艺品不过如此。”
人群哗然。
“原来如此!”
“这也太阴险了吧!”
“还好这位大娘及时揭露,不然我们还真以为是这家人不靠谱呢。”
小姑子急得首跳脚:“我没有!我是为了帮嫂子!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沈氏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为什么偏偏是你整理的货物出了问题?为什么你昨天还在门口偷偷翻我的账本?你以为我不知道?”
小姑子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氏环视西周,朗声道:“今日之事,让大家见笑了。我沈家做生意,一向光明磊落,若有瑕疵,也绝不遮掩。今日我愿意当场重做三个香囊送给刚才买错的客人,并承诺今后每一批货物都会严格把关。”
人群中响起掌声。
“大娘真是爽快人!”
“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
小姑子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羞愤交加。
沈氏却不再理会她,转而继续招呼顾客,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小姑子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开,背影狼狈不堪。
傍晚收摊时,沈氏看着鼓胀的钱袋,满意地点点头。
“娘,小姑子会不会报复?”女儿低声问。
“她当然会不甘心。”沈氏轻轻一笑,“但她己经输了第一局,接下来就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夕阳洒在她的侧脸,映出一抹从容与坚定。
远处,一只麻雀落在摊位边,啄食着掉落的米粒,仿佛也在为这场无声的胜利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