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姚蹲下身，与托米平视：
“你知道吗？真正的忠诚是相互的。”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沙哑的音色，但却罕见地柔和了几分。
“你的领主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你，值得你这样维护吗？”
托米咬着嘴唇不说话，但眼中的倔强少了几分，多了些困惑。
这个单纯的马童第一次开始思考：
为什么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照顾马匹，却连一件新衣服都得不到？
张姚站起身，不再多言。
有些道理需要孩子自己去领悟，强求不得。
他转身对战士们下令：
“收拾完毕就出发，天黑前赶回领地。”
那西匹战马，交给纳尔分配。
纳尔留下两匹，一匹牵给了加尔斯。
剩下的两匹马则是让维斯和霍拉这斥候骑乘。
奎因来到了张姚身边，看着张姚也不说话，憨笑着摸着自己的头发。
张姚一看就知道奎因的想法。
他对着奎因说道：
“表现的不错，奎因。”
听到这话的奎因笑的更加开心。
“谢谢大人，嘿嘿。”
旁边的托米刚刚在奎因过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他有些害怕这个可怕的大个子。
张姚和奎因说：
“这个捡到的小家伙，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
奎因看到了张姚旁边的小人。
弯下腰，巨大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笼罩着托米。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托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给，小不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托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奎因宽厚的手掌上躺着一颗红彤彤的野果。
“俺之前在树林里摘的，打算自己吃来着，可甜了。”
奎因憨厚地笑着。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托米愣住了，他抬头看向这个对他来说是巨人般的大家伙，发现对方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善意。
这和他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
“谢...谢谢。”
托米犹豫地接过野果，小声道谢。
奎因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把小家伙拍趴下：
“嘿嘿，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俺！”
张姚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他注意到托米眼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
张姚让奎因带着托米和莱恩一块走。
“走吧。”
张姚翻身上马，带着众人而去。
维斯和霍拉骑着马早就提前出发，在前路探查。
安德烈几人列队在前，张姚和突击队的众人在中间，伊戈尔带队位列后方。
纳尔和加尔斯依旧在后方，保证无人跟踪。
和奎因待在一块的托米，看着后面逐渐被大火吞噬的领地，眼睛无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队伍顺着维斯和霍拉的标记行进着，走了一会后。
离李力的领地也越来越远，就在这时，前面的霍拉骑着马回来了。
“首领，前面发现马群。”
“马群！”
“马群？！”
小托米突然惊呼出声，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
张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反应，转头问道：
“你认识这群马？”
托米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是...是之前领主大人发现的那群野马！就在北边的山谷里。当时我们只抓到六匹，其他的都跑散了...”
张姚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他示意霍拉带路，队伍悄无声息地向水潭方向移动。
当他们隐蔽地来到水潭边的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十六匹骏马正在水边休憩，毛色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头马，它警惕地站在马群外围，不时昂首巡视西周。
“是它们！”
托米小声惊呼。
“那匹白马就是马群的首领，上次就是它带着马群逃走的...”
张姚仔细观察着地形。
这个水潭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之前与牛强交战的地方。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这时纳尔和加尔斯也策马归来。
“后面很干净，没人跟踪。”
纳尔低声汇报。
张姚点点头，转向铁岩和莱恩：
“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李力埋了。”
他刻意放低声音，但托米还是听到了，小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小家伙。”
张姚对托米招招手。
“你能帮我们驯服这些马吗？”
托米咬着嘴唇看向水潭边的马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是想到这群家伙帮助安葬领主大人的尸体，还有张姚之前和他的话语。
挣扎了一会后，终于点了点头：
“我...我可以试试。但需要准备些东西...”
在托米的指导下，张姚他们悄悄准备了绳索，干草和一簇不知名的野草。
小家伙的动作出奇地熟练，他先用干草吸引了几匹年轻的母马，轻柔的“嘘嘘”声让马儿们渐渐放松警惕。
‘技能“安抚之铃3级”发动成功’
最令人惊讶的是，当那匹警觉的白头马发现异常准备带领马群逃跑时，托米竟然大胆地走了出去，手里举着那把新鲜的草。
“小心！”
莱恩差点拉开长弓，被张姚按住。
托米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白头马面前显得格外脆弱。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匹原本暴躁的头马竟然慢慢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托米手中的草。
“好孩子...”
托米轻声细语，小手轻轻抚上白马的鼻梁。
“跟我们走吧，不用再到处流浪了...”
这一刻，他暂时忘记了悲伤，变回了一个单纯爱马的孩子。
‘技能“马语亲和”效果触发’
这一幕让所有战士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最冷酷的马克斯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握刀的手。
一个小时后，在托米的帮助下，十六匹野马全部被套上了简易的缰绳。
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洋溢着久违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做得很好。”
张姚难得地夸奖道，递给托米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汗。
托米接过布巾，突然小声问道：
“大人...您会好好对待这些马儿吗？”
张姚看着孩子认真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向你保证。”
张姚的身形在一阵微弱的变换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黑色碎发后的瞳孔首视着托米的眼睛。
看着变化后的张姚，托米有些吃惊。
望着张姚的双眼，托米似乎从中看到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认真。
队伍再度启程。
夕阳西下，队伍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启程返航。
托米骑在那匹温顺的母马上，身边是威武的白头马。
他时不时回头看向李力安息的方向，又看向前面骑着大马的男人，想着张姚的话。
连他都不知道，眼中的仇恨似乎淡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