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铁皮门被李明撞得哐当响时，陈牧正用战术刀挑开终端外壳。
暖风机在墙角发出嘶哑的轰鸣，混着张薇药箱里酒精棉的刺鼻气味。
钱勇沾着机油的手刚在桌沿蹭了蹭，刘强己经一屁股坐进破转椅，金属椅腿在冻硬的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都凑过来。"陈牧把终端连上投影仪，蓝光在众人脸上跳动。
王磊缩在最后排的货架后，喉结动了动——三天前他还穿着净化者的白大褂，现在身上的灰外套沾着冰洞的水痕，正随着他攥紧的手指微微发颤。
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挽月的金属触须突然发出嗡鸣。
她倚着门框的肩膀绷首了，左眼角的疤痕在蓝光里泛着青："那是...神经链接图谱？"
陈牧的拇指重重按在暂停键上。
波形图停在某个尖峰处，像把倒悬的匕首：
"净化者用变异兽的晶核做节点，构建群体意识网络。"他摸向后颈发烫的芯片，那是在冰洞里被暗流冲刷时都没熄灭的灼烧感，"狼王临死前的眼神不是偶然，它们共享记忆，甚至能...学习。"
孙涛突然上前一步。
这个前净化者高级研究员的白大褂袖口还别着实验室徽章，此刻正无意识地着：
"频率段是147兆赫。"他声音发哑，指节抵住投影布，"我参与过初代实验，本来是想控制变异兽的攻击范围...但后来他们改了程序。"他的指尖在投影上轻轻滑动，一道波形图随之扭曲，“当时我们用的是老式信号发生器，调频到147的时候，设备会发出高频啸叫——像某种生物回声。”
他顿了顿，眼神游移片刻，补充道：“为了维持群体意识网络的稳定，系统每天会进行一次频率校准——就像时钟重置。”
他说完，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闪烁出一串乱码，屏幕边缘泛起不自然的蓝光。
“看，这就是残留信号干扰。”孙涛指着那片蓝光，“哪怕现在断开了主控链路，147兆赫依然会在午夜零点自动同步一次，持续大约三秒。那是它们的‘心跳’。”
刘强的军靴重重磕在桌腿上："主核在哪？"
"极地冰盖下的巢穴。"陈牧调出一张热成像图，雪层下的阴影像团扭曲的内脏，"三天前第二梯队在那附近失联，他们的通讯最后一秒，频率跳到了147兆赫。"他的战术推演能力在脑内自动展开，冰缝结构、变异兽巡逻规律、巢穴入口可能的防御——这些数据像蜂群般在视网膜上攒动。
苏挽月的触须突然缠住了投影仪的支架。
金属摩擦声让所有人噤声，她歪头盯着屏幕，瞳孔缩成细线："我能听见。"她轻声说，声音像刮过冰原的风，"在基地的时候，那些波形图响在脑子里...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她的触须尖端轻轻贴上投影仪外壳，屏幕上立刻跳出雪花噪点，伴随着一阵低频嗡鸣。
"现在更清楚了。"她眯起眼，"主核在巢穴最深处，有冰墙隔绝信号——但我的触须能穿透。"
李明的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看了眼，抬头时眉峰紧拧："外围哨所说，变异雪狐群的活动范围收缩了五公里。"他拍了拍腰间的狙击枪，枪托缠着褪色的迷彩布条，"它们在给巢穴清场。"
陈牧的指节叩了叩桌面，声音像敲在冻土里：
"所以我们今晚出发。"
会议桌瞬间炸开。
钱勇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刘强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够狠啊老陈，连热乎饭都不给吃？"张薇正在整理的医疗包被撞得歪倒，止血钳滚到苏挽月脚边，被她的触须轻轻卷起来递回。
"听我说。"陈牧提高声音，后颈的芯片突然传来刺痛——那是他情绪波动时的生理反应。
他盯着众人，目光扫过李明紧绷的下颌，刘强的嘴角，苏挽月眼底跳动的幽蓝：
"主核每天零点校准一次频率，那时候防御最弱。"他抽出战术地图，用红笔圈出三个点，"李明带一组在西北坡设伏，截断可能的增援；刘强和钱勇负责爆破冰墙，记得带低温炸药；张薇跟我进核心区，医疗包绑在战术背心里，别磕着。"
"那我呢？"苏挽月推开墙站首，金属触须在身后展开，像朵带刺的金属花。
她的声音里带着股危险的甜腻，"总不能让我站边上看你们打雪仗？"
"你跟我。"陈牧指着地图最深处的红点，"主核大概率在冰晶矿脉里，你的触须能定位。"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如果感应到强辐射，立刻退到我身后。"
苏挽月突然笑了。她的笑带着点破碎的锋利，像冰棱划过玻璃：
"上次你这么说，我差点被变异熊拍碎肋骨。"她的触须缠住陈牧的手腕，凉意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这次换我护着你？"
角落里传来纸张的窸窣声。
王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攥着半张皱巴巴的图纸："我...我记得实验室的冰盖结构。"他的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主核可能在矿脉的断层带，那里有旧时代的防辐射层——孙涛研究员，您记得'深冰计划'吗？"
孙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你怎么会...那是净化者最高机密。"
"我打扫过研究员的办公室。"王磊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冰洞里的泥，"他们说旧人类用矿脉储存什么...但后来实验失控了。"他抬起头，眼里有团微弱的火在烧，"如果主核在断层带，入口应该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蓝点，"冰湖西岸的裂缝，用热成像仪能照出温差。"
陈牧的芯片突然发出灼热的刺痛。
他盯着王磊指尖的位置，战术推演能力疯狂运算——冰湖裂缝、断层带、防辐射层...所有线索在脑内连成线。
他抓起红笔在蓝点上画了个五角星："李明，重新标外围警戒点，重点盯冰湖西岸。"
"明白。"李明己经掏出通讯器开始联络哨点，迷彩服领口的雪粒还没化，滴在通讯器上凝成小冰晶。
"装备检查，半小时后集合。"陈牧拍了下桌子，金属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他转身要走，却被苏挽月的触须缠住手腕。
"等等。"她的声音低了些，金属触须轻轻他手背上的旧疤，"你上次没说。"她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后颈，那里有片淡紫色的辐射斑，"变异兽的意识网络...和我的共生体，是不是同源？"
陈牧的呼吸顿了顿。
他想起在冰洞里，苏挽月的触须曾自动割断过缠住他脚踝的冰藻——那不是普通的变异能力。"孙涛说，净化者的实验同时针对变异兽和人类。"他握住她的手腕，能感觉到金属触须下跳动的脉搏，"你的共生体可能是他们失败的产物...但现在，它是我们的武器。"
苏挽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抽回手。
她的触须"唰"地缩进后颈的金属环里，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下巴："别婆婆妈妈的，我去检查触须能量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