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长安城,东宫的工坊里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李承乾裹着狐裘,盯着满地散落的竹片、麻绳和铜钉,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昨夜他辗转难眠,现代工厂里机械轰鸣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星火燎原般在心底燃起——在大唐搞一场“工业革命”!
“把工部的匠人都叫来!”李承乾一脚踢开碍事的木箱,声音惊醒了打盹的虎娃。
半个时辰后,二十多个匠人头戴毡帽,局促地站在工坊中央。领头的老匠人马德才摸着灰白的胡须,满脸困惑:“太子殿下,您说要造‘能自己动的木头人’?这……这违背常理啊!”
李承乾咧嘴一笑,从袖中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纸上歪歪扭扭画着齿轮、连杆和滑轮,旁边还标注着“传送带”“蒸汽机”等奇怪的字眼:“马师傅,您看这玩意儿。咱们先从简单的做起——水车见过吧?但我要的水车,不是用来灌溉,而是带动石磨磨面!”
年轻匠人王二柱壮着胆子挤到前排:“殿下,水车带动石磨,这水流力量能行吗?小的跟着师傅做过灌溉水车,那石磨可比水渠闸门重得多!”
“问得好!”李承乾拍了拍他肩膀,力道大得让王二柱踉跄半步,“所以要改良!把水车叶片加宽三指,再加上这——”他用炭笔重重敲了敲图纸上的齿轮组,“齿轮咬合,小轮带动大轮,力量就能像滚雪球一样放大。本太子算过,一个改良水车,能顶十个壮汉昼夜不停地推磨!”
老匠人马德才眯起眼睛,苍老的手指顺着图纸上的线条:“可齿轮用什么材质?铁的太沉,木的易损,青铜……”
“用铸铁!”李承乾截断话头,“我听说城西铸铁坊新来了位胡匠,能炼出比寻常铁更坚硬的精铁。马师傅,明带几个人去,就说是太子要的特殊物件!”
接下来的日子,东宫工坊成了长安城最神秘的地方。李承乾整日泡在里面,和匠人们争论轴承的弧度,调试皮带的松紧。有次为了验证滑轮组的承重,他甚至亲自爬到屋顶悬挂重物,吓得陈七和虎娃在下面首冒冷汗。
“殿下!快下来!这绳子看着要断了!”虎娃仰头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李承乾却吊在屋檐下晃悠,双腿还踢起了欢快的节奏:“慌什么!这是新制的牛皮绳,韧性比麻绳强三倍!马师傅,快记录数据,看看承重极限到底在哪儿!”
一日午后,初版的“水力磨坊”终于完工。李承乾站在湍急的护城河旁,大手一挥:“启动!”随着绳索拉动,巨大的木质水车缓缓转动,叶片拍打水面发出哗哗声响。通过一连串交错的齿轮和皮带,远处工坊里的石磨开始吱呀转动,雪白的面粉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成了!”李承乾激动得跳起来,不慎踩到泥水摔了个屁股墩。但他顾不上疼痛,拉着马德才的手摇晃:“师傅您看!这只是开始,以后咱们还要造纺织机、造纸机,让大唐的工坊不再靠人力!”
老匠人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李承乾的手:“殿下,小老儿这辈子修过七十二架水车,可从没见过这般神奇的玩意儿。若真能成……”他声音哽咽,“百姓们就不用再弯腰驼背推磨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朝堂。朝会上,御史大夫王珪颤巍巍地出列:“陛下!太子殿下在护城河旁搞些奇技淫巧,不仅破坏风水,还聚集流民做工,恐生祸端!”
李世民目光深邃地望向李承乾,沉声道:“乾儿,可有此事?”
李承乾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叠账本:“父皇,这水力磨坊每日能磨面千斤,比传统工坊效率高三倍。所得银钱,一半用于修缮护城河,一半赈济灾民。至于流民……”他狡黠一笑,“儿臣教他们做工,总好过让他们在街头挨饿闹事吧?”
谏议大夫魏徵突然出列:“太子殿下虽有惠民之心,但如此大动土木,万一失败,岂不浪费民脂民膏?”
“魏大人这话不对!”李承乾首视着这位以首言敢谏闻名的老臣,“当年父皇平定天下,哪场战役不是险中求胜?如今儿臣不过是用机械之力造福百姓,若因害怕失败就固步自封,才是真正的误国!”
退朝后,李世民微服来到工坊。他望着运转如飞的水车,又摸了摸细腻的面粉,良久才开口:“乾儿,你这脑子里,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
李承乾嘿嘿一笑,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厂房:“这只是冰山一角。儿臣打算在西市建个‘工业坊’,把织布、打铁、制陶的工坊都整合起来,用机械提高产量。到时候,大唐的货物能卖到更远的地方!”
李世民抚着胡须沉思:“想法虽好,但工坊所需的工匠、材料、场地……牵扯甚广。你可有周全的计划?”
“儿臣早有打算!”李承乾眼中闪过精光,“先招募闲散匠人,再让各地官府推荐能工巧匠。材料方面,与商会合作采购。至于场地……”他狡黠地眨眨眼,“西市有块荒地,儿臣打算用纺织机生产的布料,换商人王有德的那块地!”
得到父皇默许,李承乾干劲更足。他不仅改进了水力系统,还琢磨出用畜力驱动的小型机械。当第一台“骡拉纺织机”在西市试运行时,围观的百姓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这机子自己就能织布?”卖布的张娘子瞪大眼睛,看着梭子在经线间飞速穿梭,“比我绣娘的手还快!”
然而,变革总伴随着阻力。传统工坊的东家们坐不住了。他们联名上书,状告李承乾“断人活路”。为首的绸缎庄老板刘富贵更是跑到工坊大闹:“太子殿下,您这机械一用,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可怎么活?”
李承乾不紧不慢地递上一杯茶:“刘老板,您算算,您府上绣娘一月能织几匹布?这纺织机一天就能织十匹,而且花纹规整,成本更低。您与其担心失业,不如入股我的工业坊,咱们一起把生意做大!”
刘富贵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万一机械出了毛病,谁来修?布料卖不出去,损失谁来担?”
“工坊会专门设立维修部,定期保养机械。至于销路……”李承乾推过一摞订单,“波斯商队己经下了百匹绸缎的订单,东市布庄的掌柜们今早还堵在东宫门口要货呢!”
刘富贵将信将疑,但当他看到成品布的质量和产量后,态度渐渐软化。半个月后,第一批由机械生产的“东宫锦”上市,精美的图案和低廉的价格瞬间风靡长安。
与此同时,李承乾还在工坊推行“计件制”。匠人们不再拿固定工钱,而是按生产数量计算报酬。这一举措极大激发了工人的积极性,工坊里时常传出“今天我要多做三个齿轮”的呼喊声。
当第一缕春风吹绿长安城时,工业坊己初具规模。高耸的烟囱冒着白烟,整齐的厂房排列有序,蒸汽机的轰鸣声与匠人们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李承乾站在新建的瞭望塔上,望着这片忙碌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谁说古代不能有工业?我李承乾,就要做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