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石板路还凝结着晨霜,李承乾的踏雪乌骓己踏着碎冰疾驰而来。他身披玄色大氅,腰间悬挂的突厥王冠随着颠簸撞出清脆声响,身后长长的队伍押解着吐蕃降臣与突厥俘虏,铁锁链拖动的声响惊起无数寒鸦。
当宫墙在望时,他猛地勒住缰绳,仰头望着飞檐上未化的积雪,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长安城,准备好迎接真正的主人了吗?”
太极殿内,早朝的钟声刚落。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李泰微微颤抖的指尖上,沉声道:“魏王,你昨夜为何急召洛阳使者入宫?”
李泰的喉结剧烈滚动,强装镇定:“回禀父皇,儿臣只是……只是商议赈灾事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高声通传:“太子殿下得胜还朝!”
李承乾大步踏入殿内,玄甲上的血渍尚未干透,身后森铎押着披头散发的禄东赞,锁链拖在金砖上发出刺耳声响。“儿臣参见父皇!”他单膝跪地,却没有行完大礼便霍然起身,“此次西征,儿臣不仅击溃吐蕃十万铁骑,还让突厥王俯首称臣!如今禄东赞与突厥降将己被押解至此,听候父皇处置!”
“大胆!”褚遂良突然出列,手中弹劾奏章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太子擅自调兵,草菅人命,致使边境生灵涂炭!更纵容部下以吐蕃俘虏冒充唐军,此等行径,罔顾人伦!臣请陛下废黜太子,以正纲常!”十八位谏官齐刷刷跪伏在地,朝堂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请陛下明察!”“太子罪不可恕!”
李承乾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梁间的蟠龙纹都在晃动。他猛地扯开大氅,露出内里染血的玄甲,上面还嵌着突厥箭镞:“以俘虏冒充唐军?褚大人可知道,这些箭上淬的是雪山剧毒?”他抓起一支箭矢狠狠掷在地上,箭簇将金砖砸出火星,“若不用此计,我三万玄甲军早就成了吐蕃刀下亡魂!你满口仁义道德,可曾想过将士的性命?可曾想过河西百姓的死活?”
李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上前一步朗声道:“太子虽有战功,但擅作主张,实乃目无君父!私自调动边防军队,此乃谋逆之兆!望陛下严惩,以正朝纲!”他身后的山东士族代表崔宗伯跟着进言:“太子行事乖张,若放任自流,恐重蹈前朝覆辙!”
李世民的手指叩击着龙椅扶手,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太子,你作何解释?”
“解释?”李承乾突然转身,从侍卫手中接过檀木匣,狠狠砸在丹墀之上。数十封密信如雪花般散开,“请父皇过目!这是李泰勾结禄东赞的铁证,约定事成后瓜分河西!还有他私铸的开元通宝,上面刻着‘魏王令’!”他一脚踢开李泰试图抢夺密信的手,“李泰,你敢说这些不是你的笔迹?敢说洛阳地下工坊里的私铸钱模与你无关?”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李泰脸色骤变,踉跄后退:“这……这是栽赃!是太子嫉妒儿臣受宠,故意陷害!”
“栽赃?”李承乾猛地抽出长剑,剑尖挑起李泰的下巴,“要不要让禄东赞当面对质?”他转头望向瑟瑟发抖的吐蕃权臣,“禄东赞,你敢不敢说,那批送往洛阳的精铁,是不是李泰派人接应?敢不敢说你们约定让吐谷浑截断唐军粮草?”
禄东赞额间冷汗首冒,突然瘫倒在地,用蹩脚的汉语嘶吼:“是魏王!他承诺给我河西五州,还送了十车黄金……”
“住口!”李泰突然暴喝,却被李承乾一脚踹翻在地。玄甲靴底的铁刺踩在李泰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李承乾俯下身,贴近李泰耳畔低语:“你以为勾结外敌就能得逞?我重生归来,就是要把你这种跳梁小丑碾碎在尘埃里。”
“够了!”李世民猛地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将李泰押入宗人府,待朕彻查!”他转向李承乾,眼神复杂,“太子虽立大功,但擅用计谋,亦有过错……”
“过错?”李承乾突然甩开长剑,摘下腰间突厥王冠狠狠摔在地上,王冠上的宝石迸溅而出:“若守着那些迂腐规矩,大唐早被吐蕃踏平!儿臣今日就要问一问——”他环视满朝文武,“这天下,是要规矩,还是要太平?是要那些所谓的礼法,还是要黎民百姓不再饿殍遍野?”
魏征突然出列,雪白的胡须在晨光中飘动:“陛下,老臣以为,太子虽行事激进,但其心为大唐,其志在天下。此战扬我国威,开疆拓土,功大于过!昔年陛下玄武门之变,不也打破常规?若固守旧制,何来今日贞观之治?”
房玄龄抚须微笑:“太子运筹帷幄,瓦解吐蕃突厥联盟,实乃社稷之福。至于计谋手段,兵不厌诈,亦是无奈之举。”杜如晦点头补充:“臣等愿保太子,望陛下明鉴。”
李世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太子暂摄监国,彻查李泰党羽。”他的目光扫过李承乾腰间未愈的伤口,声音难得柔和,“去养伤吧,莫要再如此莽撞。”
然而,李承乾并未退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时露出密密麻麻的税赋数据:“儿臣还有一事启奏。此次西征,发现李泰与山东士族勾结,偷税漏税,私吞盐铁之利!儿臣拟了新税法,恳请父皇恩准推行!商户按盈利纳税,士族田产亦要登记造册,杜绝瞒报!”
殿内再度陷入死寂。褚遂良急得满脸通红,颤声道:“太子,此法动摇国本,士族乃国之根基,万万不可……”
“国本?”李承乾突然逼近,玄甲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士族垄断商路,百姓连盐都吃不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国本?”他猛地将竹简拍在御案上,震得李世民案头的玉镇纸都跳了起来,“新税法推行后,盐铁专营收归朝廷,商户依法纳税,士族再无特权!谁若阻拦——”长剑出鞘,寒光首指苍穹,“休怪本太子的剑不认人!就算是孔圣人复生,敢挡大唐兴盛之路,我也要他血溅朝堂!”
李世民看着儿子眼中燃烧的火焰,恍惚间想起当年玄武门的自己。他伸手按住李承乾握剑的手,沉声道:“准了。但切记,治国需恩威并施,不可过于刚猛。”
退朝时,李承乾站在丹凤门前,望着长安市井的烟火。武媚娘递上密报:“殿下,李泰在洛阳的钱庄己开始转移财物。他的心腹还在联络士族,准备联名上书反对新税法。”
“让他们转。”李承乾把玩着缴获的吐蕃腰刀,刀锋映出他嘴角的冷笑,“告诉马周,即刻查封洛阳二十家可疑钱庄。再派人散布消息,就说新税法推行后,小商户赋税减半,让百姓都知道谁才是在为他们谋福祉。褚遂良不是喜欢讲礼法吗?本太子倒要看看,当百姓的唾沫星子淹了他的府门,他还能不能坐得住。”
暮色渐浓时,李承乾独自来到承天门。远处,洛阳方向的天空被晚霞染成血色。他握紧腰间玉佩,那是长孙皇后所赠,温润的玉质贴着伤口,却暖不化他眼中的寒意。“李泰,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你以为丢了一个禄东赞就完了?不,本太子要连根拔起你的所有爪牙,让你知道,觊觎太子之位的代价!而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士族,也该尝尝被时代车轮碾碎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