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柳家小院外的篱笆边站着几个东张西望的村妇，目光时不时往里瞥。自从那场风波过去后，村里人对柳砚秋的态度大变，曾经避之不及的，如今也愿意多说几句。
“娘，我出去一趟。”柳砚秋将一件粗布短褂披在身上，朝屋里喊了一声。
周氏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去哪？”
“找赵德厚谈点事。”他语气平静，眼神却藏着一丝算计。
周氏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她现在己经习惯了儿子做事不声不响，但每一步都踏得稳当。
出了门，柳砚秋一路穿过村口，赵德厚的屋子就在不远处。他还记得前些天那人站在堂上的模样，脸色阴沉，仿佛吞了黄连。可现在，赵德厚见了他，反倒开始陪着笑脸。
“柳公子来了，请坐请坐。”赵德厚亲自递上茶盏，语气热络，“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柳砚秋接过茶盏，并未急着喝，而是轻轻吹了口气：“赵里正，我想在村里办个加工坊。”
赵德厚一愣，随即笑道：“哦？什么坊子？”
“农产品的。”柳砚秋缓缓道，“腌制山货、做果脯、晒干菜，这些都能卖钱。外面商贾常收这类东西，价格也不错。”
赵德厚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旋即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你一个人能撑得起？”
“自然不是一人。”柳砚秋放下茶盏，“我想招些村民一起做，工钱合理，按劳计酬。村里不少人家日子紧巴，这活儿不耽误种地，还能贴补家用。”
赵德厚听了，嘴角微扬：“你这是要带着全村发财啊。”
“我只是想把资源用起来。”柳砚秋淡淡一笑，“而且，赵里正若能在其中搭把手，日后乡里上报政绩，也是您的功劳。”
赵德厚眼中光芒一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灵活。
“行，这事我支持。”他拍了拍桌子，“你要场地、用工，我可以帮你协调。”
柳砚秋点头致谢，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赵里正，以后若有合适的商机，咱们不妨多合作几次。”
赵德厚望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收敛。他知道，这孩子己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童了。
回到家中，柳砚秋便召集了大哥柳承志和姐姐柳承欢。
“哥，你是认真的？”柳承欢睁大眼睛，“真要办作坊？”
“当然。”柳砚秋点头，“光靠卖野山参和药材还不够稳定，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产业。”
柳承志则皱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从简单的做起。”柳砚秋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些图样，“我会让系统扫描最适合腌制和储存的容器，再找最好的配方。材料我们自己采，做工我们找人做，然后统一包装，卖给城里来的商人。”
柳承志听完，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就去找愿意干活的人。”
次日清晨，柳砚秋便带着柳承志去了村里的集市。他们在一处空地上支起摊子，挂出一块写着“招募手工匠”的木牌。
不一会儿，就有三两村民围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柳家小公子么？”一个中年汉子笑呵呵地问，“听说你小子又要做生意啦？”
柳砚秋点头微笑：“是的，这次是办个小作坊，专门加工山货和果脯。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试试。”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这活儿累不？一天要干多久？”
柳砚秋耐心解释：“每天两个时辰，工钱按件计算，做得多挣得多。还可以带回家去做，不影响田里的活计。”
这时，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站了出来：“我家婆娘手巧，腌菜味道可好了，要不要试试？”
“当然欢迎。”柳砚秋笑着递过一张报名表，“填个名就行。”
陆续有十几人报名，大多是家里缺钱的主妇或是闲散的壮汉。他们虽半信半疑，但看柳砚秋态度诚恳，又有之前兑换野山参的例子摆在眼前，心里也多了几分信心。
午后，柳砚秋带着人去看场地。那是一座废弃的老屋，屋顶有些破烂，但结构还算结实。
“这地方不错。”柳承志西处打量，“修缮一下就能用。”
“嗯。”柳砚秋点头，“今晚我就让系统扫描附近的木材和工具，看看有没有便宜好用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清理场地。尘土飞扬间，老屋渐渐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几天后，加工坊正式开工。第一批产品是腌制的野笋和晒干的野莓。村民们按照柳砚秋提供的配方操作，由专人监督火候与时间，确保品质统一。
到了傍晚，柳砚秋站在屋檐下，看着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哥，你看！”柳承欢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小坛刚腌好的野笋，“闻起来香不香？”
柳砚秋接过来嗅了嗅，点头笑道：“不错，再放两天就能试吃了。”
就在众人忙碌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背着竹篓的村民走了进来。
“柳公子，我们也想加入。”领头的是一位姓李的大婶，“听说明天要做一批梅干菜，我家有的是梅子。”
柳砚秋笑着迎上去：“欢迎欢迎。”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加工坊的规模也在悄然扩大。柳砚秋趁机设立了初步的管理架构，由柳承志负责统筹，几位手脚麻利又有经验的妇女担任小组长，各自分工明确。
夜深人静时，柳砚秋独自坐在灯下，翻看着账本和订单。他一边记账，一边在心中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玻璃作坊也不能拖太久。”他喃喃自语。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他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墙角闪过。
柳砚秋眉头一蹙，悄悄起身推开窗。月光下，一条细绳从墙外垂下来，绳子上绑着一封信。
他伸手取下，拆开一看，是一封匿名信。
“小心赵德厚，他在暗中联系新任里正。”
柳砚秋瞳孔微缩。
他没有想到，赵德厚竟这么快就开始谋划退路。
这一夜，他没再合眼。
第二天一早，柳砚秋便找到赵德厚。
“赵里正，我听说你最近在跟新任里正接触？”他开门见山。
赵德厚微微一怔，很快恢复镇定：“只是礼节性拜访而己。”
“是吗？”柳砚秋笑了笑，“那就好。不过，我这边还有几个大单子，若您此刻脱身，恐怕会错过不少好处。”
赵德厚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柳砚秋知道，自己的话己经起了作用。赵德厚是个贪财之人，只要利益还在，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走出赵家大门，柳砚秋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但他心里清楚，这场关于生存与权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风起于青萍之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