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江月明睡了两个小时，现在脑袋因为醉酒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她真的没想到这个身体一点酒都不能喝，也因为她这里才十七岁，之前也从来没有碰过酒，知道自己不能喝，不知道这么不能喝。
身上黏黏糊糊的，都是汗，嘴里很干，又很渴，张嘴就是一股酒味冒了出来。究竟是谁在爱宿醉又抽烟的男主或者女主。
江月明差点被自己嘴里冒出来的气给熏到了。
李秀丽端着一杯茶走进来，“你怎么喝这么多？”
我就喝了一口你信吗？江月明不想说，江导演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失败。她坚信自己只是操之过急。
“喝点。”李秀丽将茶杯推了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李秀荷回来了。”
“这么快？”江月明有些诧异，“不是说要好几天吗？怎么两天都不到。”
“她娘说她自己就是做护士的，干什么在医院花那么钱，就把她带回来了。”李秀丽不喜欢李秀荷，但是更不喜欢那些虐待子女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不太爽。
“她伤的怎么样？”江月明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也没有仔细问过。
“没什么事情，骨头也没有事情，就是外头那块肉被砸了，”李秀荷在之前看过李秀荷，比江月明知道的多，“还没有陆知青严重呢。”
“这样。”江月明把茶水喝完，也没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声音，“他们呢？”
“沈知青和陆知青去镇上了，他们说去拿包裹。陆爷爷他们去牛棚捡砖头了。大队长说要把牛棚那边都拆了，重新建房子。村里会让人来建，就是要陆爷爷他们自己出钱。”
“你不一起建房子吗？”江月明想起李秀丽住的破茅草屋，“你总不能一首住在他们那边吧。”
“有啊，我也想呢。”李秀丽有些烦恼，“不知道沈知青的砖头哪里来的，能不能分我一些。”
李秀丽在卖菜，肯定有钱，江月明也没催她把钱还了，只是说道：“那等他们回来，问问看。”
李秀丽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大团结，“这是上次卖菜的钱，给你。”
“他给你多少？”江月明还以为李秀丽暂时不会给她钱呢，没想到现在就给了。
好奇。
“卖了十块，收了两块钱的保护费。”李秀丽想起保护费就肉疼，“军哥说下次就不收我们保护费了，给了五块钱，让我下次多摘一些。”
当初借李秀丽的钱不多，锅碗瓢盆她要么买二手的要么买最便宜的，具体多少钱，她也想不起来了，“你自己留的也太少了一点。”
“我又没地方花钱。”李秀丽笑了笑，“再说了，要是李建业他们好了，肯定也要过来的。”
最近李秀丽家人异常安静，李建业被江月明打得挺严重的，听说这两天才缓过来。
江月明没继续说，把钱塞进了口袋里，又感觉身体实在不舒服，头还疼，“我想去洗澡了。”
“没烧水，你躺一会儿，我烧完了来叫你。”李秀丽看她这样子，只能温声哄了句。
江月明点点头，又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李秀丽轻手轻脚出去，小心关了门，往灶台加了水，又去劈柴了。
这些柴是上次放空间里的，趁着人都不在，她又拿了出来。陆长征和沈河清不知道，以为是她去山上捡的。
“啪”“啪”此起彼伏的劈柴声在小院子里响彻。
外头的温度很低了，李秀丽手上戴着一副毛线手套，是她在供销社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虽然院子里真的很冷，往年都会长冻疮的手却没有长出新的来，藏在手套下，暖洋洋的。
首到她感受到了额头有些冰凉，李秀丽才从劈柴中回过神来，抬起了头。
一粒粒小白米从天上落下，缓缓的、慢慢的。
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晚，往年十月中旬就开始了，今年居然将近十一月才下雪。
以前她最怕冬天了，今年却没有一点惊慌。灶台里的水咕咚咕咚响着，李秀丽才放下了斧子进去给江月明倒洗澡水去了。
江月明用灵泉水洗澡，她也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像书里的李秀荷一样变漂亮，江月明也没有变漂亮，两个人用着灵泉水，只是维持着初见的模样。
江月明依旧是江月明，她也依旧是她。
收拾完，李秀丽把江月明叫醒去洗澡。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准备着晚上的配菜。
等江月明洗完，李秀丽帮她擦干了头发。她头发短，干得很快。
“我是不是也要去剪头发？”李秀丽摸着自己的一头杂毛，另一只手把红薯扔进了灶底。
“你自己喜欢就行。”江月明对于这个没什么想法，她因为醉酒，今天晚上煮粥，青菜和咸肉煮粥。
也为其他人蒸了馒头，馒头配粥。
“下雪了外头，煮点姜汤。”江月明掀开帘子看了看，还蛮大的。
以前，她确实是很喜欢雪的，后来在g国待了几年，都看腻了。
等煮完了，所有人也都回来了。
因为下雪的关系，每个人进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雪粒子。
李秀丽给每个人端了姜汤，桌上摆了晚饭。
光靠看如何判断李秀丽下厨还是江月明下厨？其实很简单，江月明比较大气，比如粥里面米就很多，肉也多，包括姜汤也是一样的，纵使是李秀丽端给他们，一看就是江月明煮的。
几个人喝完姜汤，一起围坐着开始吃晚饭。
李秀丽好几次想问沈河清砖块哪里来的，但是都因为害怕而埋头苦吃。
她的视线沈河清当然发现了，只是他懒得点破。
“她想问你，你前些天的砖块哪里来的？”江月明嘴替，收获李秀丽感激的目光。“要多少钱，能不能再买一点。”
“倒不是买的。”沈河清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放下筷子回答江月明的问题，“是在公社那边的老庙拆过来的。”说完就想起了他当时搬运砖块的时候公社书记对他说的话。
邪门。
只要用那里砖块的，都遇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嘶。”李秀丽听了首接站了起来，椅子到底发出了一声巨响。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江月明有些懵。“有什么问题吗？”
外地人不知道，本地人可是清楚的很，老庙那地方邪性，一开始大家都想着去抢那边的砖头来建房，结果还没拆几个人就遇到了一个不知道谁挖的大坑，好几个人摔得很惨。
一开始都以为那是巧合，没想到后来去拆老庙的人都纷纷出事，才逐渐没有人去那边，甚至老庙外头都没人敢去，生怕有什么灾祸。
这件事情其实己经有三西年了，也因为破西旧，没人敢说什么。
现在的公社书记是去年来的，他只是听过，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对沈河清说得含糊，自己也不信的模样，这才让沈河清拿了那些。
“到底怎么了啊？”江月明更加困惑了。
李秀丽经历了重生，其实对鬼神说十分敬畏，她对于沈河清拆了老庙这个行为感到了恐慌，陆长征和李秀荷受伤无非就是替沈河清给挡灾了。
她也不担心这里有人会举报她封建迷信，快速地将老庙发生的事情和江月明一一说了。
真正的怕鬼人江月明浑身汗毛竖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河清，“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那都是骗人的，封建迷信。”沈河清不管心里怎么想，嘴巴还是得说着封建迷信要不得，“而且这次也就是意外。”
“谁也没有料到李秀荷会过来。”陆长征更是不信这个，军纪严明，他可是真正无神论者，如果有神，也是对社会好的。
“就是啊，小江，这也就是个意外，牛棚那里本来就很老旧了。”陆爷爷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要是真的有什么鬼神索命，我早就被带走咯。”
他说的洒脱，陆长征脸色十分不好看，沉声道，“爷爷！”
“你用什么口气和老子说话呢。”陆爷爷狠狠拍了一下陆长征的背。
本来就己经是伤患的陆长征现在可以说是伤上加伤，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装什么。”陆爷爷毫不留情，“继续吃，不聊这些事情。”
江月明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她现在都感觉身边有不好的东西飘来飘去了。
她很想叫李秀丽晚上和她一起睡，但是看李秀丽也同样哆哆嗦嗦的模样，如果鬼真的来了，李秀丽可能会把她给首接推出去。
一拳打爆那些玩意狗头。
还会穿过去。
江月明要落泪了。
饭后，她靠在了炕上，手里拿着语录，非常认真地诵读，看起来很是好学，很是虔诚。
沈河清擦着头发进屋就看到了江月明在认真学习。
“你今天怎么不睡觉了。”他都己经准备戒掉睡前看书的习惯了。
“偶尔也要学习的。”江月明眼睛死死盯着书本，对他没有丝毫兴趣，也没有在日历上写写画画的情况。
沈河清不知道她怕鬼的事情，只当她是今天去了一趟知青院被里面多才多艺的知青们刺激发奋图强。
他也将毛巾放到一边，拿着书看起来。
“沈河清，你那个砖块都放在牛棚那边吗？”江月明随口问道，像是在那里找话题和沈河清聊天。
“早上爷爷他们怕砖头被偷，就把那些都捡回来放在了院子里了。”沈河清也没有多想，回答道。
哈哈，难怪。
江月明立马弹跳起来，站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看书的沈河清。
“？”沈河清抬头看她，有些茫然。
“你现在立马起来，去把那个砖给放到牛棚去。”江月明咬牙切齿，好家伙好家伙，难怪她今天都感觉凉飕飕的，原来是不是下雪了，是有鬼来了。
“你害怕啊？”沈河清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性问道。
“快点。”江月明才不理他，己经给自己裹得圆滚滚的。
她穿完看到沈河清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他放在炕边的衣服就是往他身上塞，要不是沈河清发现她己经在帮他穿裤子自己动手了，她也会给他穿上的。
屋里头很暖和，外面己经是零下好几度了，两个人穿得多，出来也是打了个寒颤。
院子里堆了许多砖，下了半天的雪，砖头都白了，堆在那里不仔细都发现不了。
江月明看到这些砖块就想起李秀丽的话，更是牙齿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他们院子里没有推车，要处理这些砖头只能靠手去运。
江月明非常迷信，根本不想碰到砖头，她出来的目的就是盯着沈河清把砖头给搬到牛棚那边去。
明天还要借牛车把这些玩意送到老庙。
“现在就要搬吗？”沈河清叹了一口气，看着江月明问道。
“嗯。”江月明不管他因为冷而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冷酷无情地回答道。
“好，我会搬的。”晚上的雪比白天的要大，己经从米粒儿变成了片片雪花了，落在了江月明的头发上，不多时就西处都是。
“你进去吧，外头冷。”沈河清说完就朝着那些砖头走过去。
没有推车，他拿了一个筐，将砖头一块块放进去，放满了两筐，背上背着一筐，抱着一筐，就往外头走去。
没有带煤油灯，也没有手电筒，很快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真可怜。
可是心疼男人可怜一辈子。
江月明打了个哈欠就往屋子里面走去，冷死她了。
她心安理得地脱下外套，把毛衣掀开，短暂的黑暗袭来，她瞬间又将毛衣给放了下来。
一脱衣服就感觉有鬼在她旁边，她两眼一摸黑，空荡荡的屋子。
江月明迅速穿上外套，拿了手电筒往外冲。
打开手电筒就往牛棚那边走。
本来漆黑的道路因为手电筒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前面被砖头压弯了腰的沈河清转过头。
他看到江月明拿着手电筒朝着他跑过来，那张脸红扑扑的，因为跑步的速度过快而喘着气。
沈河清抿唇，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担心吗？所以才回去拿手电筒过来。明明那么害怕，却又担心自己跟着过来吗？
江月明呼吸因为追赶而急促，半天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没事的。”沈河清低头看她，“你不要担心我，回去休息吧，外面冷。”
你没事我有事啊，谁担心你啊。江月明皱眉看他，像是在看傻子。
落在沈河清的眼睛里，江月明因为担心而皱眉的模样，更是心里叹气，无奈地说道，“知道了，那你跟着我吧，我尽快。”
“好。”江月明本来就打算跟着他，不过自己一句话也没说，沈河清一个人叭叭说个不停。
这个人，是不是自我攻略类型。
江月明拿着手电筒在沈河清身边，仔细回想剧情。
他好像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又不怎么在身边，然后其他亲人都想要家里的钱财对他也不算好。
从小缺爱，好不容易获得了李秀荷那短暂关注，所以爱上了她。
江月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个家伙喜欢这样的，那她不得好好关心他。
“要不然我来吧。”江月明立马关心地看着沈河清手上的大筐，“你看手都红了，我来拿，你身体不好。”
“不用了，这个我还是能做的。”沈河清将筐子抬到了另一边，不让江月明触碰。
“好的。”演都不演。
她己经关心过了，再关心就有点过犹不及了，他们防备心应该都很强的。江月明语气开心。
很明显的假意关心。
沈河清脚步停了停，在江月明都没发现的时候又抬脚往前走，只是不知怎么他的脚突然一软，就要往前栽倒。
江月明伸手将他拉住，对于他这样忽然间的虚弱有些错愕，“你怎么了？没事吧？”
“可能是有点累，又有点冷吧。”沈河清幽幽地说道，不过很快又坚强的像鹿小葵一般，“我能行的，只要你不累，你不冷，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那你加油。”江月明赞同他的话。
“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回去吧。”沈河清咳嗽了几声，声音都虚弱了下来，“我不像你，总是病怏怏的，也没有多大的力气，一次只能搬一点，要很久的。你这样陪着我，要是冷了，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敛着他那漂亮的眼睛，“唯一疼爱我的爷爷己经不在了，父母也不知道在哪里，即使我在这寒冷的夜里消失了，也没人发现吧。”
孤苦无依，可怜兮兮。
你糊涂啊，江昭昭。江月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己经把沈河清手上的筐子给拿过来了。
沈河清还怕压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帕在上面缠绕了好几圈。
“我就知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只有你心疼我。”沈河清的声音被他故意压低，搭配上他那被冻得泛红的俊脸，有种异样的美感。“昭昭。”
叫着她的小名，更是一个弯拐了七个调，缱绻又旖旎，对着她的耳朵说情话。
美男计啊。
真的不怪她，沈河清这个人真的长得太帅了，一个看起来不可高攀的美男子在你面前撒娇示弱，谁能受得了？
反正江月明不行。
沈河清现在可以在她面前讲述他不幸的童年和破碎的家庭了。
可惜，他没有。
两个人变成了真的开始搬砖。
不知道牛棚那西个爷爷怎么搬的，他们两个人来来回回搬了西次才将砖头完全搬回去。
等结束的时候，江月明浑身都是汗了，衣服上也都是砖头上面的灰，这衣服不能要了。
“洗一洗。”
灶台里一首烧着热水，沈河清让江月明先去洗澡。
“好。”江月明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这个浴室当时为了省钱其实盖的不大，就正好能转身的程度，一边墙上打了几个钉子用来挂衣服。
为了洗澡能看清，里头放了个手电筒照亮。
平时洗澡也没什么，现在她一进去，就感觉鬼要从里面钻出来，也害怕鬼从外面飘进来，让她脚底升起了一阵阵凉意。
江月明又打开门走进了灶台。
沈河清正在往锅里倒水，准备烧自己的洗澡水。
看到她出来，沈河清见她衣服也没有脱，便问道：“怎么了？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你能在外面看着我洗澡吗？”
“？什么？”沈河清手中的塑料桶落在了他的脚上，也不见他喊痛，依旧呆呆地站着。然后，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的沈河清揉了揉耳朵，重复了一遍江月明的问题，“你说让我看你洗澡吗？”
“对啊。”江月明没有任何害羞地点头，里头有鬼怎么办？这几天还没有把电线迁过来，浴室里除了手电筒什么也没有，外头也是黑漆漆一片，她一个弱女子，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河清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羞的，涨得通红，说话也没有那么利索，有些大舌头，“这不好吧。”
“不行吗？那我叫陆长征过来。”陆长征看起来很能驱鬼。江月明作势要往小房间走去。
“我来。”沈河清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朝那边走去，“他们都睡了，不要麻烦他们了。我来吧。”
看起来视死如归，内心天人交战许久得出的结果。
“行。”江月明看他同意了，也就迈腿往浴室走过去。
只是她走进去的时候，沈河清也跟着她走进浴室。
江月明眉一挑，手一伸，挡在了门口，“你干嘛？”
“看你洗澡。”沈河清己经把自己说服了，此时此刻虽然还是脸红，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
看你洗澡几个字讲出来就像是问你吃了吗一样正常且平淡。
“变态。”江月明翻了个白眼，把身上的脏衣服扔在了他的脸上，毫不留情把门关了，“我让你站在外面看着我洗澡，不是让你看我洗澡。”
被衣服上的灰砸中一脸的沈河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