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入睡非常极其之快。
沈河清感觉她几乎是躺下去,闭上眼就睡着了。估计是今天上午干农活,下午又准备一大堆火锅食材给整的。
其实不是,是江月明今天提心吊胆一整天,所以发现没什么事情,心情放松下来,比较快活地睡着了。
沈河清却有点睡不着,这里隔音效果差,隔壁几个叔叔爷爷喝醉了酒,呼声震天。刚刚雨声大,他们几个人又在聊天,倒是忽略了,现在安静下来,吵得他头疼。
这个小屋比他和陆长征住的好,可能经过了修葺,也可能是江月明自己搞的,总之非常整洁,当然,他和陆长征的房间也整洁,可还是有差的。
他和陆长征的屋子没什么人味。
他们两个人只是在那里睡觉,人一走,房子其实就像是没人住的,空荡荡。而江月明的屋子就是堆了很多东西,桌子上放了一些书,堂屋里的一套茶具,墙上贴着旧报纸。
她的被子柔软,而且带着一股香气。
房间也是。
很香。
沈河清咳嗽了一声,想要喝口水,炕上实在是太热了,江月明大概是怕冷的关系,炕特别热。
他起身,怕点煤油灯会将她给吵醒,借着那微弱的光,走到了一旁的小桌子前,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
只是没戴眼镜,他方位距离判断出现了错误,只是一瞬,桌子那脆弱的琉璃杯就被他撞击了出去,马上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沈河清反应极快,立马伸手去够琉璃杯。他手长脚长,自然是非常轻松地就拿到了杯子,避免了这个即将发生的悲剧。
只是他还没有庆幸太久,放杯子的小桌子己经被他的身体给撞倒了,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声音。
“咚”的一声,在这个夜里异常刺耳。
他感觉,隔壁屋子里打呼声都没有这个大声。
沈河清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江月明。
她坐在那儿,身上还盖着被子。头发有些曲卷地覆盖着她的额头,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依旧闪烁着细碎的微光,此刻这束光,正吝啬地照亮着他。
“对不起。”沈河清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道歉,比第一次干脆许多。
“下次点煤油灯。”江月明平静地同他这样说道。
越是平静,越是充满风暴。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日子,总是那样子的风和日丽。沈河清手上拿着杯子,也同样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好。”
然后,他就看到江月明点燃了煤油灯,将灯放在了一边,又重新躺下去了。
沈河清等了一会儿,江月明依旧躺着。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所以轻手轻脚走到了江月明的位置前方。
她规规矩矩地躺着,被子盖到了她的脖子,双手老老实实放在了被子下方。闭着眼睛,浓密乌黑的睫毛在她细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皮肤很白,没有一丝瑕疵,像一块浓郁的白玉。
她的女气其实是她的轮廓和眼睛,而眉骨更具有少年感。可能是年纪还小的原因,所以显得不那么有男子气概。
是个很漂亮的人。如果是个女生,应该……
沈河清收回视线,喝了好几杯水,才吹灭了煤油灯,重新躺回去。
外头的雨声混杂着隔壁的呼噜声,鼻尖传来越来越明显的香气,沈河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得很晚,醒的时候,却很早。
外头的爷爷们己经起来了,传来了小声的谈话声。沈河清揉揉自己的额头,睡眠质量很差,让他有些头晕脑胀的。
其实他感觉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最近也没有经常生病。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他估计今天都起不来。
或许整天下地晒太阳有效果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就起了身。
江月明还在睡着,大概是夜里觉得有些热了,被子被稍微拉高了一些,露出了她的脚。
她的脚很白,也很小,起码,比起他的来说。她的脚生得也很好看,每个脚趾头都圆润均匀,不管是手指还是脚趾甲,都修剪得干净齐整,透着健康的粉色。
沈河清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扭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缓解口干舌燥的情况。
只是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她的脚底板也漂亮,白里透粉。
只是脚掌长了几颗大水泡,看起来是昨天磨的。
他皱眉,昨天白日里修水渠,下午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怎么会磨成这样?
“河清。”窗外传来了陆长征的声音,他的声音不大,大概是听到了他下床的声音才过来的。“你醒了吗?”
“嗯。”沈河清披上外套,悄声走了出去。
“早上好,沈知青。”李秀丽一大早就过来给他们煮了红薯粥,里面放了细粮和粗粮一起,红薯放的不多,看起来卖相一般。
不过这也算是她比较大方的一次了,村里人煮粥,很少会放细粮的,碗里能看到红薯就很不错了。
“早。”沈河清接过陆长征一大早就拿过来的洗漱用品,外头雨还在下,只是小了很多。
阴雨天,大队里有可能会开展扫盲班活动,不过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扫盲班老师一首都是一个女知青。
大队里的人不太愿意去扫盲班的,好不容易休息,又去上课,谁会喜欢呢?而且扫盲班是没有工分的,他们又不出去,学了有什么用?
当然,村里年轻一些的,还是会去的。
“河清你等一下吃完和长征一起去大队长那儿吧。”陆爷爷坐在堂屋里对着沈河清说道。
“好。”沈河清知道,陆爷爷是让他们去和大队长说牛棚塌了的事情,住在江月明这里,估计几个老人都不太愿意。
他们怕会影响她。
“如果能在村里租房子就好了。”陆爷爷叹口气。
“你在想屁吃呢,陆天。”一旁和陆爷爷一样属于部队出身的秦翼嗤笑一声,他们大队里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还能让他们进村里租房子吗?
远离村里的除了牛棚就是知青院,能租出去的两间,都被沈河清和江月明给租用了,现在根本没有地方能给他们住。
陆爷爷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只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不太好吃。沈河清打开了一旁的菌菇酱,己经见底了。
他幽幽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