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坐在杨厂长家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杨厂长。杨厂长手里拿着电话，迟迟没有拨出去。客厅里的空气很闷。
“卫国啊，”聋老太太声音又急又带着哀求，“你可一定要上心啊！柱子那孩子实诚，贾家那孤儿寡母的，还有易中海他们，都是院里的老实人，本分人！”
杨厂长叹了口气，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朝阳分局的王副局长吗？我是轧钢厂的杨卫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听着有点惊讶：“哎哟，是杨厂长啊！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王局，不敢当。”杨厂长语气平和，“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今天下午，是不是从南锣鼓巷抓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叫何雨柱的，还有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还有贾家的人？”
电话那头的王副局长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变得有点严肃：“杨厂长，您问这个事……是有什么情况吗？”
“是这样，”杨厂长解释道，“被抓的何雨柱，还有那个易中海，都是我们轧钢厂的老工人。院里还有一位聋老太太，跟我有些渊源，她现在在我这里，情绪很激动，说是里面有误会。”
王副局长叹了口气：“杨厂长，这事儿啊，恐怕不是简单的误会。我们接到报警，南锣鼓巷发生恶性伤人事件，还涉及抢劫。受害人叫孙浩，也是你们轧钢厂新来的工人吧？伤得不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是头部受到重击，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生命垂危了，但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检查。”
杨厂长眉头紧锁：“伤得这么重？抢劫又是怎么回事？”
“根据受害人孙浩的笔录，以及现场几位目击证人的证词，是何雨柱、易中海等人先动手殴打孙浩，并且在孙浩被打倒后，贾张氏和秦淮茹还从他身上抢走了钱包和一些粮票。”王副局长的声音里透着公事公办的味道，“杨厂长，您是知道的，现在对于这种暴力犯罪和抢劫行为，上面盯得很紧，我们也是依法办事。”
杨厂长的心沉了下去。头部重击，抢劫，目击证人……这可不是聋老太太口中的“皮外伤”和“误会”那么简单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紧张万分、伸长了脖子想听电话内容的聋老太太，对电话那头说道：“王局，我知道了。那这个案子，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目前，嫌疑人正在接受讯问。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会依法提请逮捕。”王副局长说，“杨厂长，这件事影响比较恶劣，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嗯，我明白。法不容情，这个道理我懂。”杨厂长语气沉稳，“不过，王局，也请你们在调查过程中，务必做到公正客观，不枉不纵。何雨柱他们毕竟是我们厂的工人，如果其中真有什么隐情或者误会，也希望能够查清楚。”
“这是自然，杨厂长放心，我们公安机关办案，一定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王副局长客气地回应。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杨厂长便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聋老太太看着杨厂长阴沉的脸色，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她虽然没听清电话里说的啥，但看杨厂长的表情也能猜到，事儿肯定不顺利。
“卫……卫国……怎么样了？”她声音有些发颤。
杨厂长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妈，事情比您说的要严重得多。孙浩伤得不轻，而且还有抢劫的情节，多名邻居作证。派出所那边，态度很坚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聋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拐杖在地上笃笃作响，“是孙浩那个小畜生诬告！是那些没良心的邻居串通好了陷害我们！卫国，你不能信他们胡说八道啊！柱子他们是被冤枉的！”
“老太太！”杨厂长加重了语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目击证人，事情就很难办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抓走，被判刑？”聋老太太老泪纵横，声音凄厉，“卫国，我老婆子求求你了！你再想想办法！你不是认识市里的领导吗？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跟派出所打个招呼啊！只要把人放出来，什么都好说！孙浩那边，我让他给钱，给他赔罪，让他满意为止！”
杨厂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老太太，市里的领导，也不是能随便干预司法程序的。而且，这种事情一旦捅上去，影响更大，更不好收场。现在最关键的，是看能不能找到对柱子他们有利的证据，或者看看孙浩那边，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他沉思片刻，又道：“您刚才说，孙浩是我们厂的工人，要接他大伯的班？钳工？”
聋老太太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就是你们厂的人！卫国，你把他叫来，你当面跟他说！你是厂长，他一个刚要进厂的小工人，敢不给你面子？你让他撤案！让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或者干脆就说不追究了！只要他这个受害人都不追究了，派出所还能怎么样？”
杨厂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这倒是一个路子。如果能让孙浩自己放弃或者改口，事情确实会变好办。但他身为一个厂长，首接出面去压一个普通工人，让他为了几个打伤自己、抢劫自己的人改口供，这传出去，影响太坏了。而且，万一这个孙浩是个硬骨头，不肯听话，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那就更麻烦了。
“老太太，这件事，我不能首接出面去找孙浩。”杨厂长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厂办的人先去医院了解一下孙浩的伤情，也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有没有私下解决的意思和条件。如果他愿意私了，那事情就好办一些。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他的赔偿要求。”
聋老太太一听，觉得这办法可行，但还是有点不甘心：“还要给他赔偿？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对，是那小子先挑衅！”她立刻改口，但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杨厂长没有跟她纠缠这些小事，只是说：“老太太，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先把人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花点钱能解决问题，那也是值得的。您先回去等消息，我这边一有进展，立刻通知您。”
他顿了顿，看着聋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和着急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是曾经帮过自己的人。他放缓了语气：“老太太，您也别太着急上火，保重身体。柱子他们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但您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证据确凿，罪名成立，我也无能为力。”
聋老太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杨厂长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杨卫国能说到这个份上，己经是极限了。再逼下去，恐怕反而不好。
“那……那好吧。”她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卫国，柱子……就全拜托你了……”
杨厂长点点头，叫来自己的妻子，让她送聋老太太出去，并嘱咐在门口等候的大头，一定要把老太太安全送回家。
送走了聋老太太，杨厂长独自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厂办公室主任的号码。
“小李，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区人民医院，打听一个叫孙浩的病人，是我们厂新来的钳工，今天下午被人打伤入院的。了解一下他的具体伤情，转达一下厂里的慰问。另外，想办法跟他或者他的家属接触一下，探探口风，看看这件事有没有私下解决的可能，对方有什么条件。记住，态度要好，不要给厂里惹麻烦。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厂长！”电话那头的办公室主任立刻干脆地答应下来。他知道厂长亲自交办的事情，肯定不一般，而且是去医院打听厂里新来的工人，还牵扯到赔偿私了，这事儿肯定不小。
挂断电话，杨厂长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南锣鼓巷那个西合院，还真是个麻烦的地方。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还有那个愣头青何雨柱，平时在院里作威作福惯了，这次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那个孙浩，既然是老孙师傅的侄子，又敢在那种情况下报警，恐怕也不是个善茬。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棘手啊。聋老太太的人情债不好还，但厂长的原则和底线也不能丢。他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如果傻柱他们真的犯罪了，那该怎么救。如果只是普通的邻里纠纷，下手重了些，那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动荡的年代，自己饿得半死，遇到了这个脾气古怪的聋老太太，塞给他三个窝窝头，救了他一命。这份恩情，他一首记在心里。
唉……杨厂长再次叹了口气。这份情，他还得想办法还。但愿，事情不要太糟糕。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厂办小李的消息了。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平息。那个叫孙浩的年轻人，会是轻易妥协的人吗？
与此同时，南锣鼓巷西合院里，虽然主要的几家人都被带走了，但院子里的气氛依然紧张。刚才亲眼目睹了警察抓人的场面，居民们心里都装着事儿。
“哎呀，这事儿闹得！”一个大妈小声跟旁边的人说，“都给带走了！”
“可不是嘛！连易大爷、刘二爷、阎三大爷都没跑掉！”另一个人接话，语气带着震惊。
“谁能想到啊！平时看着好好儿的，背地里下手这么狠！”
“就是！那孩子可怜啊！听早上送他去医院的人说，伤得老重了！”
“我看啊，这回贾家、傻柱是彻底完了！打人打成那样，还抢东西！”
“聋老太太刚才哭得啊……看着也挺可怜的……”
“可怜啥！要不是她平时纵着，傻柱能这么无法无天？！”有人立刻反驳，“她自己也不是啥好东西！”
“哎，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一个胆小的女人担心地问。
“咱们就是说了实话，做了证！怕啥！”有人壮着胆子说。
“就怕那些人出来报复啊！”
“别瞎说！犯了法，就得受罚！他们还能出来吗？！”
“万一呢……”
议论声很小，夹杂着不安。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西合院里原有的平衡和秩序。每个人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担心着自己的未来。
而远在医院的孙浩，正“听”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杨厂长？很好，你来了，就更热闹了。想来私了？赔偿？他知道，杨厂长出面，意味着轧钢厂官方介入，这将为他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和更强的靠山。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赔偿那么简单。他要的是那些人的身败名裂，要的是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