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闫家的早餐，一如既往地简单到了极致。
清水煮的糊糊，清汤寡水，几乎能照出人影。
窝头倒是实在，可惜干硬得能当石头使，硌牙。
唯一的下饭菜就是几根蔫了吧唧的咸菜丝，聊胜于无。
闫解放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嚼着窝头，那粗糙的口感让他食不下咽。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他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改善家里的伙食条件，不然这副身体迟早要垮掉。
闫埠贵端着那碗糊糊，吸溜了一口，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闫解放。
“解放啊。”
“嗯，爸，您说。”闫解放擦了擦嘴。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闫埠贵放下碗，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学业可不能松懈。”
“天天琢磨那些有的没的，耽误了考学，我看你怎么办。”
老头子语气里带着点不满，显然对他昨晚去许大茂家喝酒的事儿还耿耿于怀。
“爸，我知道。”
闫解放应了一声，没多解释。
闫埠贵又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儿子还没完全明白他的苦心。
“这个周末，你要是没事儿，就跟我一起去收点废品。”
“多少能贴补点家用，总比瞎转悠强。”
三大妈在一旁听着，也插了句嘴。
“解放他爸说得对，家里这情况，是得想想法子。”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里带着点期盼。
“要不，咱家也养几只鸡？下了蛋，也能给孩子们补补身子，还能省点买鸡蛋的钱。”
闫解放一听这话，立刻摇了摇头：“妈，可别！您忘了中院那几位了？”
“就咱这院里，前院有贾张氏那老虔婆虎视眈眈，中院还有傻柱那个逮什么吃什么的馋鬼。”
“今天咱家鸡笼里多只鸡，信不信，明天早上连鸡毛都剩不下一根。”
“与其费那个劲儿提心吊胆地养鸡，还不如攒点钱首接去鸽子市买鸡蛋来得实在，也省心。”
三大妈听儿子这么一分析，脸上的期盼顿时垮了不少，显然也想到了院里那几位的德行。
闫埠贵则是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儿子的判断。
吃过这顿让人没什么食欲的早饭，闫解放抹了把嘴就准备出门。
刚走到中院，迎面就撞上了贾张氏。
老虔婆正端着个空盆，估计是刚倒完夜香，一张老脸拉得老长，看见闫解放，那双三角眼立刻就眯缝了起来，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哟，这不是闫家老三吗？”
贾张氏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不在屋里‘养病’了？不用再‘请假’逃工了？”
这老东西，明显是记恨着之前闫解放让她吃了瘪，逮着机会就想刺挠几句。
闫解放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贾奶奶，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昧良心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什么时候装病逃工了？您这岁数也不小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您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小心折寿啊。”
贾张氏被他这不软不硬的话顶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闫解放。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咒我！”
闫解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可没咒您，我这是提醒您。您老人家，还是积点口德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得脸都绿了的贾张氏，径首朝着大门口走去。
他今天有正事要办，没工夫跟这老虔婆磨牙。
街道办事处离西合院不算远，闫解放溜达着，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办事处的王主任。
这位王主任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挺斯文。
“王主任，您好您好。”
闫解放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递上了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大前门”。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他几眼，接过了烟。
“是闫家老三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闫解放也不拐弯抹角，首接说明了来意。
“王主任，是这么个事儿。我呢，最近对烧砖这块儿挺感兴趣，也琢磨了点门道。”
“我就想问问，咱们街道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闲置的工地，或者废弃的小砖窑什么的，能租给我用用？”
“您放心，我肯定不是瞎胡闹，我对这建筑材料啊，还真有那么点研究。”
他话说得恳切，眼神也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王主任沉吟片刻：“确实有个砖窑，荒废好些年了。你要用它做什么？”
“烧砖啊！”闫解放语气诚恳：
“王主任，您也知道，现在到处都需要建设。我想着，把那窑利用起来，烧点砖，一来能解决点实际困难，二来，我也能给自己找点营生。”
王主任点点头，觉得这小伙子说话还挺实在。
王主任又打量了闫解放几眼，这小伙子看着挺机灵，不像说大话的人。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窑可以暂时借给你用，先定三个月。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您说！”闫解放眼睛一亮，有门儿！
“第一，最近街道要给几户保障户修缮房屋，缺人手也缺材料。如果你烧出了砖，要优先以成本价供给街道。”
“没问题！”闫解放一口答应。
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个打开销路的好机会。
“第二，你烧出来的砖，除了街道自用的，如果对外销售，必须通过街道统一安排，不能私下乱卖，扰乱市场。”王主任严肃地说道。
闫解放略一思索，也明白了王主任的用意。
这年头，投机倒把可是大罪。
“行！王主任，我都答应！谢谢您给机会！”闫解放心里乐开了花。
“小伙子，有干劲是好事。”王主任笑了笑，“具体的手续，你明天再来办。记住，安全生产是第一位的。”
“您放心，王主任！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