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天儿渐渐暖和起来了。
这天下午,闫解放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
刚拐过街角,前面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足有十好几个,堵住了去路。
得,瞧这架势,不像是什么好事。
为首的一个,二十出头,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卷,斜着眼睛看人。
正是这片儿有名的小混混头子,康九,人送外号“小混蛋”。
康九身后那帮小子,个个流里流气,有的还拎着棍子,显然不是善茬。
“哟,这不是闫解放同学吗?”康九往前踱了两步,嘴角咧开,露出黄牙。
“放学了啊?”
闫解放站定了,书包带子往肩上正了正,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事?”
康九把烟卷从嘴里取下来,在手指间转了转。
“小子,挺横啊?”
“知道我们是谁吗?”
旁边一个黄毛小子咋呼起来。
“跟我们九哥这么说话,我看你是皮痒了!”
闫解放的目光从黄毛脸上扫过,“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康九往前凑了一步,几乎要贴到闫解放脸上,一股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也没什么大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威胁。
“就是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花花。”
“不多,这个数。”
康九伸出五根手指头,在闫解放眼前晃了晃。
“五十?”
“五十?”康九嗤笑一声。
“你打发要饭的呢?”
“是五百!”
他加重了语气。
“五百块,拿出来,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以后你在这片儿,有事招呼一声,九哥罩着你”
“不然……”
康九的眼神阴狠下来。
“你这新房子,怕是盖不安生。”
闫解放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
康九狞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就别怪兄弟们手黑了!
他把烟卷往地上一扔,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闫解放微微一侧身,轻松躲过。
康九一拳落空,身子往前踉跄。
闫解放不退反进,右手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康九挥过来的手腕。
微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嗷——!”
康九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断了。
周围的小混混们都看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闫解放下手这么利索。
一招就废了他们老大。
“九…九哥!”
一个小混混颤声喊道。
康九抱着手腕蹲在地上,痛得脸都扭曲了。
“上!给我上!弄死他!”
他嘶吼着。
这面子要是找不回来,他以后还怎么混。
那十几个小混混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闫解放冷哼一声。
乌合之众。
他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拳脚到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工夫。
十几个混混,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不来。
闫解放站在中间,衣服都没乱一点。
他走到一个抱着腿呻吟的混混面前。
那混混叫汪海,刚才叫嚣得最凶,此刻却吓得面无人色。
“还打吗?”
汪海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打了,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闫解放看着他。
“多大了?”
汪海老实回答:“十…十八了。”
“十八了,还在街上瞎混?”
汪海不敢吭声,心里首打鼓。
“我那儿缺人,要不要找份正经活干干?”
闫解放突然说道。
“东首门外的胜利砖瓦厂,搬砖扛包,管吃管住,干好了工钱不少。”
汪海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
“哥…您…您说真的?”
他们这号人,谁愿意要啊。
“我从不开玩笑。”
闫解放说道。
“想干,明天就去报道,提我名就行。”
“不想干,以后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人,转身走了。
几天后,胜利砖瓦厂。
闫解放正在查看新烧出来的一批砖的成色。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开到了厂子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街道办的副主任,赵奎。
“赵主任,您怎么来了?”
闫解放有些意外,笑着迎了上去。
这位赵主任,之前帮了他不少忙,对他也颇为赏识。
赵主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笑意。
“解放啊,你这砖厂搞得不错嘛,红红火火的。”
“嗨,瞎忙活,混口饭吃。”
闫解放谦虚道。
“您今天来,是有什么指示?”
赵主任也不绕弯子。
“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看着闫解放。
“西坝河那边,有个停产的家具厂,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家具厂?
闫解放心里一动。
他现在正缺木工呢,要是能把家具厂的木工师傅们收拢过来,那他的施工队可就如虎添翼了。
盖房子,木工活可是重头戏。
“赵主任,您给详细说说?”
闫解放来了兴趣。
赵主任点点头。
“这个家具厂啊,原来是个集体企业,后来经营不善,负责人也出了点问题,就停产了。”
“厂房不小,大概有两千平米,机器设备也都还在,虽然旧了点,但修修补补还能用。”
“主要是那些老师傅,手艺都不错,厂子一倒,他们也没了着落,怪可惜的。”
“那…价格方面呢?”
闫解放问到了关键。
“厂子是街道代管的,你要是真有心接,街道可以给个优惠价。”
赵主任伸出两根手指。
“大概,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盘下一个两千平的木器工厂,还有现成的设备和工人。
这买卖,划算!
闫解放几乎没有犹豫。
“赵主任,这厂子,我要了!”
赵主任脸上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魄力。”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就去跟原厂的留守家属办交接,签个转让协议。”
第二天,闫解放跟着赵主任,顺利地办完了所有手续。
那座位于西坝河,略显破败却潜力巨大的家具厂,正式挂上了他的名字。
他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