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灵趴在地上，身体像散架一样疼。
眼睛火辣辣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周围重新被黑暗吞没，那股恶心的腐臭和腥味却挥之不去，像粘在他鼻子里。
他大口喘气，肺部像被火烧。
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滋滋”声，然后是唐笑笑焦急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方九灵！方九灵！能听到吗？！”
“听到……我听到！”方九灵挣扎着坐起来。
“太好了！你还活着！”唐笑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放松，但很快又紧张起来，“刚才数据波动太剧烈了，我们差点失去你的信号！你怎么样？它走了吗？”
“不知道……那东西……缩回去了。”方九灵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感觉冰冷粘腻。
他强迫自己适应黑暗，眼睛慢慢恢复了一点视力。
周围还是那个腐朽的木楼梯间，但空气中的腐臭味更浓了，混合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之前被巨舌抽打过的地方，木板变得更黑，甚至还在冒着微弱的白烟。
“它……它有腐蚀性。”方九灵低声说，“镇魂钉和爆裂弹都扛不住多久。”
李鹏飞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凝重：“数据分析显示，强光爆裂弹对它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干扰，迫使它暂时退回了本体所在的维度连接点。但它没有离开，能量信号还在！而且……变得更不稳定，更危险了！”
“不稳定？”方九灵心里一沉。
更不稳定，意味着更难以预测。
方九灵站起身，身体摇晃了几下。
他现在身处这个鬼地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
“你们能定位到我吗？能不能把我拉出去？”他急切地问。
唐笑笑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方九灵。你现在处于一个维度异常空间，虽然信号有微弱连接，但我们无法首接干预物理空间，更别说将你强行拉出来了。”
“那你们有什么建议？”方九灵感觉希望一点点破灭。
“我们能做的，是持续监测你的生命体征和周围能量波动，在你需要的时候远程激活药剂，或者引爆手表。”李鹏飞的声音冷酷而现实，“以及……提供一些理论上的建议。”
“理论上的建议？”方九灵苦笑。
在这种鬼地方，理论有个屁用。
“D-3大眼的核心是‘吞噬’，”唐笑笑继续说，“它通过构建幻境、引发恐惧来削弱猎物，然后用物理手段将猎物拖入本体所在的深渊。你之前能挣脱幻境，证明你的精神抗性很强。”
“那股力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九灵脑海里闪过刚才那股突然爆发的狂暴力量。
那感觉太陌生了，完全不像他平日里那种温和的意念控物。
“也许是你潜力被激发了，”唐笑笑说，“或者……你体内还隐藏着其他我们不知道的能力。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迹象。但要小心，它被激怒了，可能会改变策略。”
“改变策略？”方九灵警惕地看向西周。
黑暗像一堵墙，压迫感十足。
他尝试用意念感知周围。
微弱的意念像触角一样向西周蔓延。
那东西并没有离开，就像一条潜伏在水底的巨鳄，只是暂时缩回了獠牙。
这种感知让他浑身发毛。
“我感觉它无处不在……”方九灵低声说。
“是的，一旦被标记，你就进入了它的‘狩猎场’，”唐笑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保持警惕，任何异常都可能是它的攻击。”
方九灵握紧了手中剩下的强光爆裂弹和镇魂钉。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找到出去的路。
是向上还是向下？
尚蒙是向下走的，然后就死了。
婴儿的哭声来自下方。
那根恶心的舌头也从下方伸出。
向下，似乎是通往D-3大眼本体的方向，也是绝望的深渊。
向上呢？
方九灵抬头看向楼梯上方，黑暗同样深不见底。
但他家在三楼，他从三楼下来，被拉进异空间的。
向上，也许能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念头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不再犹豫，转身向上走去。
“嘎吱……嘎吱……”
木板依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死亡的边缘。
腐臭味更加浓烈，仿佛越往上走，越接近腐烂的源头。
他举着手机，微弱的光柱在黑暗中摇晃。
墙壁上的粘液变得更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干涸的血液。
他用意念操控着手机，让光线向上扫去。
黑暗、木板、粘液……重复、重复、再重复。
没有尽头。
他走了多久？几分钟？几十分钟？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时间感完全失真。
疲惫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
他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通讯器里传来唐笑笑的声音：“方九灵，你的体能正在急剧下降！是不是遭遇了新的消耗？”
“我……我在往上走。”方九灵断断续续地说，“想看看能不能回到现实。”
“向上？！”李鹏飞的声音带着惊讶，“根据尚蒙的案例，他一首在向下……我们没有向上走的案例数据。”
“向下是找死！”方九灵咬牙，“也许向上有出路！”
“风险未知！”李鹏飞说，“D-3大眼可能在任何地方设下陷阱！向上走，也许会触碰到它更核心的领域！”
方九灵没说话。
向下是己知的深渊，向上是未知的风险。
他选择后者。
他再次迈开脚步，继续向上。
“嘎吱……嘎吱……”
木板的声响仿佛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背景音。
黑暗中，那股无处不在的恶意感越来越强。
他感觉到，那东西在盯着他，像猫盯着老鼠，不急着扑上来，只是玩弄着猎物。
突然，他脚下的木板猛地向下一沉！
方九灵反应迅速，身体像弹簧一样向旁边跃去，避开了那块下陷的木板。
他低头看去，下陷的木板下方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伴随着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味。
像一个张开的深渊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