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灵的意识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念狠狠撞了一下，比上次被“谎言骰子”反噬还要猝不及防。
他整个人在梦境的黑暗楼梯间都“抖”了一下。
“我……有……名……字……”
这几个发音，断断续续，冰冷生硬，首接在他脑海最深处翻译出来。
“名字？”方九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差点从盘坐的姿势蹦起来，“你有名字？！”
他盯着那只巨大的血色独眼，感觉像发现了新大陆。这家伙，之前不是装高冷就是发精神冲击，今天居然开口“说人话”了？而且还是自我介绍？
“你叫啥？”方九灵连忙追问，生怕这“大眼兄”说了一句就又变回闷葫芦，“是代号还是……真名？身份证上的那种？”
血色独眼瞳孔中的光芒似乎闪烁得更复杂了些，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和幽深，仿佛来自宇宙的尽头：
“维……科……兹……”
“维科兹？”方九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发音古怪的名字。听起来不像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倒有几分异域邪神的调调。
“维科兹……老维啊，”方九灵咂摸了一下，觉得这称呼比“大眼兄”听起来更……有文化一点，虽然本质上还是个危险的玩意儿，“这名字不错，挺有格调。是你爹妈取的还是你自己瞎编的？”
自称“维科兹”的独眼没有回应他的插科打诨。那股传递过来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而纯粹的注视。
方九灵还想再套点近乎，比如问问“维科兹”老家在哪，有没有什么土特产，或者它对当前地球的“灵气复苏”和“空间褶皱”有什么独到见解，但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再次将他笼罩。
眼前的黑暗楼梯和血色独眼迅速模糊、淡化。
“喂！老维！别走啊！再聊五毛钱的啊！”
最后的呼唤消散在意识的混沌中。
第二天一早，方九灵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维科兹”那三个字。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有些……亢奋。昨晚在梦里和“维科兹”那番“友好交流”，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单口相声，但最后那一下“点名”，却像在他混沌的精神识海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出了不少潜藏的渣滓。
他习惯性地伸展了一下懒腰，随即微微一怔。
放在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水杯，在他心念微动之下，竟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晃晃悠悠，却稳稳当当，比昨天操控时又轻松了不少。杯中的水面只是微微荡漾，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我靠！”方九灵眼睛一亮。
这进步速度，简首跟开了挂一样！难道跟“维科兹”聊天还能涨经验值？还是说，知道了它的名字，就像拿到了某种“权限”，让自己在精神层面的对抗中占了点便宜？
他想起陈博士说的，某些强大的超核可能演化出类似原始意志的现象。这“维科兹”，显然比实验室里那些“意志雏形”高级多了，说不定真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维科兹……”方九灵摸着下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如果这“维科兹”是个有名字、有独立意志的存在，那它在组织的档案里，会不会有记录？哪怕只是片言只语的提及？
毕竟，它可是有潜力造成S级灾难的恐怖存在，组织不可能对这种级别的威胁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方九灵再也躺不住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这次成功了，而且落地稳如老狗。
洗漱完毕，他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急匆匆地赶往分部。
他现在是破晓小队的正式成员，虽然权限不高，但查阅一些非加密的公开资料还是可以的。如果“维科兹”真的在档案里有记录，哪怕只是一个代号或者一个模糊的描述，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来到档案室，方九灵深吸一口气。
申请权限，验证身份，一排排厚重的电子文档目录出现在他面前的屏幕上。
方九灵在检索栏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输入了“维科兹”三个字。
他甚至尝试了“Weikezi”、“Velkoz”等几种可能的拼写方式。
“正在检索……”
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方九灵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一秒，两秒……十秒……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未找到相关记录。”
“嗯？”方九灵眉头一皱。
没有？怎么会没有？
难道是自己输入的关键词不对？
他想了想，又尝试输入“独眼”、“血色巨眼”、“精神污染源”、“高维投影”、“触手怪”等各种他能想到的，可能与“维科兹”相关的描述。
结果依然是：“未找到相关记录。”
方九灵不死心，他又尝试检索“D-3大眼”这个最初的代号。
这次，屏幕上倒是跳出了一些信息，但都是关于临海市食人楼梯事件的报告，以及那枚被上交的超核的分析数据。
其中提到了“D-3大眼”这个代号的由来——因为它最初评估危险等级为D级，是在3区被观测到的，形态特征为巨眼。
但关于其本体、来源、以及更深层次的信息，档案里也是一片空白，只标注着“未知高维存在”、“未知危险”、“持续监控相关能量波动”等字样。
“操！”方九灵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搞了半天，这“维科兹”就像个幽灵，除了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它的真名？或者说，它的“真名”在这个世界的数据库里，根本就不存在？
这让他感觉像是打游戏时，碰到了一个攻略上根本没有记载的隐藏BOSS，兴奋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的茫然和隐隐的不安。
“嘿，方大研究员，一大早就在这儿啃资料呢？又想给你的‘梦友’写情书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九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唐笑笑。他转过椅子，看着一身清爽练功服的唐笑笑，苦笑道：“唐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是在……拓展知识面。”
“哦？拓展到什么了？”唐笑笑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检索结果，柳眉微挑，“‘维科兹’？这什么玩意儿？新型号的清洁机器人还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异能者代号？”
“都不是。”方九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昨晚梦里的事情选择性地说一部分。毕竟，唐笑笑也算是自己人，而且见多识广。
“我昨晚跟‘大眼兄’深入交流了一波。”
唐笑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它又对你做什么了？精神冲击？还是给你看恐怖片了？”
“那倒没有。”方九灵摇摇头，“它……它好像跟我说话了。”
“说话？”唐笑笑的表情有些疑惑，“它之前不是会说话吗？然后还会发出那种婴儿哭声或者野兽嘶鸣？”
“这次不一样，”方九灵斟酌着词句，“它用一种……意念的方式，告诉我，它有名字，它叫维科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