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灵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窜上天灵盖，意识像是被无形的冰针狠狠扎了一下，瞬间从超核那片混乱而恶毒的“信息海”中弹了出来。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李鹏飞正要伸向超核的手，几乎是脱口而出：“等等！那东西……它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李鹏飞的动作一顿，和唐笑笑一起看向他。
唐笑笑见他神色不对，关切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方九灵定了定神，刚才那血色独眼带来的冲击太过强烈，让他现在心脏还砰砰首跳。
“我……我刚才好像……又看到那只眼睛了。”他指了指那枚悬浮的超核，声音有些干涩，“就在那里面，一闪而过，但绝对是它！”
李鹏飞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容器将那枚拳头大小、闪烁着诡异星光的超核收了起来。
容器合拢的刹那，方九灵感觉周围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恶意似乎消散了些许。
“超核没了，意味着‘D-3大眼’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和它构建的维度连接点被彻底摧毁了。”李鹏飞沉声解释，语气带着一丝特有的冷静，“你可以理解为，它在这个区域的‘服务器’被我们端了，短期内无法再通过这个‘账号’上线搞事。”
“短期内？”方九灵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它的本体……还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等于脑袋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理论上是。”李鹏飞并不隐瞒，“像‘D-3大眼’这种级别的存在，其本体可能栖身于我们无法理解的高维空间或者某个异度宇宙。超核只是它伸向我们这个维度的一个‘触手’的凝结。触手断了，它会痛，会元气大伤，但想彻底杀死本体，凭我们现在的手段……很难。”
唐笑笑接过话，语气稍微轻松了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摧毁一个如此重要的‘锚点’，对它的打击是巨大的。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它不可能再用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临海市，甚至这个国家。它想重新构建一个新的稳定连接点，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庞大的能量，而且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她拍了拍腰间的某个装置，“我们的监控网络会持续运作。”
方九灵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觉得后怕。
“那……我这算不算替天行道了？”他试图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唐笑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必须算！回去我给你刻一个奖杯，就刻“临海市触手毁灭者”，你看怎么样？。”
李鹏飞嘴角也微微扬了一下，虽然弧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你的身体状况需要全面检查。刚才的爆炸，加上精神冲击，还有你说的……和超核的‘亲密接触’，都可能有潜在影响。”
“去医院？”方九灵有些抗拒，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都别叫他。
“我们部门有定点合作的特殊医疗机构，检查设备更齐全，也更……保密。”唐笑笑解释道，“放心，不会给你打针吊水的，主要是数据采集和精神评估。”她眨了眨眼，“说不定还能发现你除了意念控物之外，是不是又觉醒了什么新花样，比如瞪谁谁怀孕之类的。”
“……我谢谢你啊。”方九灵翻了个白眼。
不过，检查一下也好，他确实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脑袋里也有些乱糟糟的。
尤其是最后和超核接触那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走吧，”李鹏飞拎起装有超核的箱子，率先向楼梯口走去，“早去早完事。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方九灵点点头，在唐笑笑的搀扶下，有些踉跄地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口，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让他九死一生的楼道。
再普通不过的楼道。
很难想象，刚才这里是通往另一个维度、隐藏着恐怖怪物的地方。
“那个……我家的房租……”方九灵突然想到遗嘱的事情，“我遗嘱里写了房租抵扣，你们不会真把钱给我房东吧？”
唐笑笑和李鹏飞闻言，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放心，方先生，”唐笑笑忍着笑说，“你现在是大功臣，所有的医疗费用和后续安置，国家都会负责。至于你的遗嘱……恭喜你，暂时用不上了。”
方九灵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牵动了身上的伤痛，疼得他首咧嘴。
“那我的电脑没事吧？”他问道。
那可是他唯一的财产了，里面还有无数学习资料。
“放心，都在。”李鹏飞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你的房子完好无损。”
“话说，”方九灵忍不住问，“那个‘船票’……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不会真是去什么诺亚方舟的吧？”
唐笑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关心‘船票’……难道你其实很想加入我们？”
方九灵：“……”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前提是，你得先通过这次的‘体检’。”
三人走出楼道，来到阳光下。
外面的世界，车辆行驶，行人来往，一切都那么正常，。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楼下，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员。
唐笑笑和李鹏飞将方九灵扶上车。
方九灵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默默思考。
自己的人生，好像己经彻底改变了。
咸鱼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成了“觉醒者”，成了“大功臣”，可能还被大眼惦记着。
他想起了唐笑笑之前说的“灵气复苏”，想起了李鹏飞说的“S级灾难”。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变化。
而他，己经成了变化中的一部分。
加入他们？成为一名“打怪”的特工？
方九灵脑海里闪过电影里的各种画面，又想到自己之前摆烂的日子。
但转念一想，恐怕再也无法回到那种平静的咸鱼生活了。
也许，加入他们，去对付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件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想着想着，疲惫感再次像潮水一样袭来，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在睡梦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黑暗的楼梯间，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看到了那张恶心的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