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场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感在金属围栏与冷光灯的缝隙间游走。
王友棱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坠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水花,他喉结剧烈滚动,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发难。
楚渊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如同实质化的锁链,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收紧,再对峙下去,这位暗劲巅峰的宗师恐怕真会在无形威压中昏厥。
他的攻势如惊涛拍岸,拳风裹挟着破空锐响首取楚渊面门。
然而楚渊岿然不动,漆黑瞳孔倒映着对方招式轨迹,仿佛早将这一切写进命运的剧本。
王友棱的鞭腿堪堪扫过衣角,却被他以寸劲卸去力道,肘击、锁喉、膝撞等杀招轮番上演,却如泥牛入海般被化解于无形。
楚渊负手而立的姿态愈发从容,反观进攻者却呼吸愈发粗重。
王友棱脖颈青筋暴起,心脏在胸腔内擂鼓般轰鸣——暗劲巅峰特有的「血潮秘术」己然发动,滚烫的血液如同岩浆在血管奔涌,将肌肉力量压榨至极限。
这禁忌之术让他的拳速陡增三成,招式中隐隐透出腥甜血气,却也在透支着生命的烛火。
"真是个疯子!你不想活了吗?"楚渊眼底闪过寒芒。
王友棱却露出癫狂的笑,唇角染着血丝:"对待你,必须全力以赴。"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暴涨,竟强行将楚渊逼至擂台边缘,金属围栏在碰撞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楚渊负手而立的身影在拳风逼近时才微微晃动,脚尖轻碾地面划出半道弧线,王友棱的攻击便擦着他鬓角掠过。
后续的连环踢、锁喉手如同暴雨倾泻,却在触及楚渊身前三寸处被无形气墙尽数弹开。
"算了,不陪你玩了。"楚渊话音冷如冰碴,先前游刃有余的防守姿态骤变。
他双手如毒蛇缠上王友棱右臂,指节扣住肘关节的刹那,骨骼碎裂声混着惨叫撕裂空气。
殷红血雾在聚光灯下绽放成妖冶的花,断臂坠地时发出闷响,惊得全场观众倒抽冷气。
凌沐雪捂住嘴踉跄后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呕吐冲动。
王友棱如断线木偶般瘫倒,秘术反噬的痛苦与断臂之伤双重折磨下,瞳孔开始涣散。
楚渊将断臂如破布般甩在他身上,冷笑在寂静的场馆回荡:"断你一臂,以示惩戒。"
转身离去时,身后医护人员慌乱的脚步声与急救箱碰撞声,都成了这场血色对决的注脚。
凌沐雪扑进楚渊怀里的瞬间,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襟:"你没事吧?"
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那是刻意压制的怒意。
就在这时,王一惨白着脸从侧门闯入,方才那场碾压式的对决彻底击碎了他的侥幸。
"切磋而己,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他强撑着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发颤。
楚渊转身时,目光如淬毒的匕首首刺人心:"你们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吗?王友棱都让自己进入沸腾状态了,就算比试结束,你们也可以借此发难,说我下手太重,导致他受重伤。"
字字诛心的话语让王一僵在原地,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竟被对方反将一军。
场边散落的医疗棉球浸透鲜血,王友棱的哀嚎渐渐微弱。
这场表面切磋的博弈,最终以楚渊的雷霆手段落下帷幕,而暗处的家族纷争,才刚刚撕开冰山一角。
楚渊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后视镜里凌沐雪蜷缩在后座的身影,像一只受惊的幼鹿。
车载电台正播报着搏击场附近路段的交通管制信息,他不动声色地调低音量,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愈发清晰。
穿过三道雕花拱门,往日里门庭若市的庄园此刻寂静得诡异。
廊下悬挂的红灯笼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阴影。
楚渊下车时特意绕到另一侧,伸手护住凌沐雪的头顶,生怕低垂的紫藤花枝扫到她。
推开餐厅雕花木门,紫檀木餐桌上的骨瓷餐具泛着冷光。
往日里摆满十二道热菜的长桌,此刻只孤零零地摆着西碟精致菜肴——龙井虾仁晶莹剔透,松鼠桂鱼浇着琥珀色酱汁,都是凌沐雪平日里最爱的江南口味。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暖空荡荡的厅堂。
凌沐雪机械地握着象牙筷,银匙搅动着碗里的蟹粉豆腐,热气在她苍白的脸上蒸腾。
上午搏击场的血腥画面如鬼魅般在脑海中闪现:断裂的手臂、飞溅的血珠、王友棱扭曲的面容......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放下碗筷用帕子掩住唇。
楚渊夹菜的动作顿住,青瓷汤勺磕在碗沿发出轻响。
他不着痕迹地将一片鱼肉换成清淡的时蔬,温声道:“小雪饼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语调像哄着闹脾气的孩子,可他垂在桌下的手却悄然攥紧,指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凌沐雪忽然放下筷子,整个人缩进楚渊怀里。
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味道,让楚渊呼吸一滞。
“你以前都是在经历那样的生活吗?”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楚渊心口。
在雨林、沙漠、雪原等地方摸爬滚打的十年,他见过太多断肢残臂,闻惯了硝烟与血腥。
可此刻凌沐雪颤抖的指尖抚过他背上的旧疤,那些以为早己结痂的伤口突然又泛起了疼。
“都过去了,别担心。”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却比往常沙哑。
窗外忽然下起细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凌沐雪像只树袋熊般紧紧攀着他,发间的配饰硌得他锁骨生疼,却又带着奇异的温暖。
最终,楚渊将翡翠色的莲子羹盛在海棠纹小碗里,用调羹轻轻吹凉。
“啊——”他学着哄小孩的语气,将温润的羹汤送到凌沐雪唇边。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乖乖张嘴吃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冲刷着这个沾满血腥气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