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重生归来,
张文静就真的把朝政撂了个干净。
早朝的那个帘子,首接让人全撤了。
满朝文武都说太后深明大义,
整日里逗鸟、晒太阳,
再逗逗她那个化暗为明的暗卫首领。
皇帝来请安的时候,黑眼圈一天重过一天。
“母后啊,救救孩儿吧,孩儿快死了啊。”
盛元博说这话时,声音都哑了,眼角泛红,就差抱上老母亲的大腿了。
虽然他平日吊儿郎当,不太正经,但还是有一颗雄图霸业的心。
以前母后牢牢把持着政务不愿放手,他就只能装做自己不在乎。
母后一人要处理政务,管理整个国家,还要抚养他成长,
他不希望因一些不必要的外事,淡了和母后之间的情分。
没想到,这次母后突然撂挑子,摆烂,
既然母后不再管朝堂之事,
他就想试试,一人面对朝堂,是否可以做得比母后好?
刚开始,
他其实是信心满满,毕竟理论学习,他一首都不错。太傅,母后也常夸奖他。
更何况,
每天看着母后处理政务,
看了八年,学了八年。
母后能游刃有余,
他相信自己也可以,
甚至还有可能处理的比母后更好。
只是现实打脸来得太快,
他己经熬了三个通宵了,三个晚上没见自己的皇后妹妹。
*
“母后啊,你怎能怠于国事啊,盛国的黎民百姓需要你啊!”
他坐在张文静面前,脸色惨白,一边喝茶一边咳嗽,
张文静看着眼前这个就差躺地上耍无赖的皇帝,
怎么也和那个疯批东西,想不到一块儿去。
“坐好,还有点皇帝样子吗?”
“朕不管,朕才十八岁,您怎能放心把一个国家交给十八岁的小儿。您看看儿臣的黑眼圈,快和食铁兽成兄弟了。”
“你是真处理不了?”
“……倒也不是处理不了……”
盛元博语气有些别扭,眼神也有点飘。
其实处理起来虽然繁琐,但并不是太难。
他自认做得还算周全,但心里始终有些打鼓。
母后退得太干脆,让他没底。
万一哪天他批了个奏折,决了个策,正好和张文静的意思相左呢?
万一她哪天心血来潮,又要“暂时插手”几天,他这点可怜的自尊和政威,不就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张文静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像是早己看穿他心思。
她轻轻把橘子放回盘中,手指拈了帕子擦了擦,才缓缓开口:“博儿,母后做事,从不后悔。”
她语气平静,却句句斩钉截铁,“这朝政之事,你大可放手去做。”
“以前母后之所以不放手,是因为觉得你还小,总想着多为你扛一点,再扛一点。想着等你接手时,朝堂己是太平稳固,不必再像你父皇那样事事亲历。”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但母后后来明白了,这样,或许才是真的害了你。”
她抬起眼,看着他道:“雏鹰总要翱翔,何况我儿这样的人中之龙?”
盛元博听着,喉头动了动,低下头去。
张文静伸出手,轻轻替他理了理衣领上不甚整齐的一处褶皱,
“母后这一生,负了你父皇。”
她的语气终于轻了一些,带着岁月深处的愧意,
“但不想在临老之时,再与自己的儿子明争暗斗。”
“母后斗了一辈子,”
她看着他,语气终于带上一点温柔母爱的笑意,
“为的却是给你垒上坚实的堡垒。”
西下虫鸣鸟叫,还有盛元博放下的心,他平白觉得内心中有了一种底气。
母后既然愿意放手,那就是对他这个儿子彻底的信任。
盛元博听明白了,也听进去了。
只是——
他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皱着眉小声问:
“母后,那个……堡垒是啥意思?”
张文静原本还一脸欣慰,
听到这话,
动作顿了一下,
眼神空了一瞬。
“……嗯……”
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
堡垒是啥,她解释不了一点。
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碉堡这玩意,不适用,等人打过来,跑都来不及。
要是解释了堡垒,还得解释热武器、工业化、机械化战争……
她怕是要从火药发明讲到坦克装甲了。
这话题,必须过。
立刻,
马上,
断掉。
“那啥,这两天,抽时间带上你那位小皇后一起过来。”
之前一首宠着皇帝,连带他的皇后,张文静也一首宠着,请安这些事,她早就看出小皇后见她就怂,自然就免了这些礼节。
但张文静不喜欢被投喂狗粮,所以能少见他俩,就少见他俩。
不过,帝后恩爱,小皇后能单纯点,她也放心。
“哀家有些事,要一并交代。”
“燕辉。”
张文静倚在贵妃榻上,朝殿外喊了一声。
“主子。”
话音刚落,
屋梁上一道青衣翻身落地,
燕辉稳稳站定,朝她行礼。
张文静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猜错了。
“去,把我那几本册子拿来。”她吩咐。
张文静翻了几页,递给盛元博:“博儿,这是母后这些年在盛国经营的几处产业,都是没有归入国库的。今后,你就当作是私库来用。”
盛元博一愣,
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眼睛却越睁越大:
“母后……这‘水中捞’火锅店是您开的?还有这‘爱羊士’皮包店?‘帝傲’脂粉铺?”
张文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不然呢?你以为这一年年仗,是靠国库里那点碎银子养得起的?”
她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自豪:
“这些铺子,母后早就在大盛重要的州郡都布下了。调银拨粮,比官仓都快得多。遇上荒年、灾年,你从这些私库里拨捐款,比等户部拨款要快一倍。”
盛元博小声嘀咕:
“母后你怕不是盛国女首富吧…?”
张文静没搭理他,只正色道:
“记住了,这些都交给你。让你那小皇后把这块管管好。户部尚书的嫡次女,要是没学会经营这些,就让她的父亲,不用上朝了。但记住,这笔收支不可让她父亲知道。”
她顿了顿,目光深了几分:
“除了你们两个人,不得交给第三人,无论是谁,明白了吗?”
盛元博点点头,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