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只是为了躲月牙罢了。
那是只母老虎，屁股摸不得，哪怕触感佳…
可当他到了粥棚时，月牙己经在等候他了。
轻功，就是拿来这么用的。
粥棚旁早就被诸多车马及官员家的仆从挤满了。
史雄本是个武将，此刻却拿起了纸笔，不时挠挠头，不时骂骂娘，瞧得宁奕是首乐呵。
“月牙，去接手吧，史大哥不识字啊，这不难为他嘛！”
没错，好比你让厨子不炒菜，非得看兵法，这如何能成？
月牙总体来说还是识大体的，乖乖替换史雄了。
宁奕走上前看着帐簿上记录着：诚王赵显捐粮两千石，粗布麻衣一千套。
信王赵宣捐粮一千五百石，粗布麻衣一千套。
鸢公主夫妇捐粮一千五百石，粗布麻衣八百套。
往下记录的便是些闻所未闻的大小官员所捐赠明细。
宁奕是越瞧越乐，这赵宣不在京都，捐粮只是王府管家为了彰显皇家良德所做，鸢公主此举也是附庸罢了。
可其余一众官员明显是站队了赵显，以捐粮来表忠心，拍马屁。
但总归粮食送来了，对于流民也算好事。
可唯独这册子上三品官员一个不见，很耐人寻味呐。
宁奕心下冷笑一声。
莫急，便让子弹飞一会吧…
这时，人群外传来呐喊…
“镇国公府捐粮一千石，粗衣五百套…”
闻言宁奕一怔，这穆家昨日捐了，今日还来？
转眼便就明白了，昨日五百石是韩穆两家老祖母的心思，而今日便是以穆安国公爷及兵部尚书的名义了。
这算是朝堂六部唯一的吧？
嘿嘿，穆安这个老鸡贼，这时候赠粮来，不仅仅是为了赵显区分开，实则做给宫里看的。
还得是千年的狐狸啊，捐粮都是门学问。
想清后，他当即迎了上去，却不料穆青云顶着个臭脸护着一位大美人走进了粥棚。
穆红婵今日褪去男装，一身浅色宫裙，配着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及傲人的身躯当即引得诸多痴汉观望过来。
宁奕也是被此等容颜惊叹一番，但瞬间恢复正常，上前挽手谢礼：“婵姐姐，穆兄，破费了啊…”
“哼！”穆青云摆着臭脸：“玩的花啊？”
“这下好了，全京都的官员都来送粮了吧！”
或许是昨日提前送了，但今日又来上一趟，这穆小公爷有气性倒也正常。
宁奕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穆红婵这，见她不停挪着小碎步，蹙眉望着粥棚内。
很显然，粥棚本就是临时搭造，这么多张嘴要管，厨子们忙起来手忙脚乱的，自然会杂乱不堪，粥水飞流。
宁奕当即将二人往一旁领着，吩咐牛大壮搬来凳子。
“婵姐姐，这地方条件不好，便将就些吧。”
穆红婵秀脸微红，但转瞬即逝，端正身姿道：“我方才观望了眼。”
“这流民可比昨日青云所见要多得多啊。”
宁奕无奈笑了笑：“我早就知晓这流民会增加。”
“还未统计出来，但至少应当不会低于两万吧。”
闻言穆红婵秀眉微蹙：“昨日听闻你才买了不到五千石粮，这三日如何能坚持？”
“不够！”宁奕一脸自信：“但小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哦？”穆红婵脸色微冷，揶揄道：“便就是以昨日一番慷慨陈词以此裹挟圣上，裹挟诚王，甚至朝堂百官？”
“宁奕，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大错！”
突如其来的怒喝让宁奕原本微笑面庞凝固了。
眼见着俩姐弟全都气愤的看着自己，他也目光渐冷。
“婵姐姐，知之而为之，小弟并没有觉得做错了什么！”
“呵！”穆红婵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悔不认错？”
宁奕目光一横，看向棚外，指着那些饥肠辘辘的灾民道：“婵姐姐你没有眼睛么？”
“你且瞧瞧这外边，他们是谁？”
穆红婵眉头蹙的更深，秀眸中怒火渐起，大口的呼吸引得胸膛不停起伏…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是我南乾百姓，江山之固！”
“可你见到了什么？他们又像什么？”
“牲口！”
“活的还不如牲口！”
宁奕此刻气愤填膺，言语激动起来：“虽小弟不曾去过江南道及河南道，但我府中仆从皆是流民，我因此也得知了些两地情况。”
说到这，他眼眸中起来，声音也开始颤抖：“两道一十三州，浮尸千里，皆是饥寒待毙之婴儿！”
“百姓虽有官，但无不将他们视为刀俎待割之鱼肉！”
“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命，卖妻卖女，甚至易子而食！”
“你说，他们为了什么？”
“他们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们有什么罪？”
“……”穆红婵望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弟弟，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连穆青云都低着头，早就没了气愤之色。
宁奕深吸一口气：“我此举不是为了证明我宁奕有多高尚，只求他们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百官容不下我，无非一死罢了！”
“行事待人，只求无愧于心！”
“婵姐姐，够了么？”
沉默…
穆红婵望着眼前这个单瘦的身影，虽瘦，可肩膀却厚重，虽不英俊，但目光皆是光芒，她感觉胸膛之中压着一口气，她喘不出来。
脑中皆是这身影那日在乐妙坊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良久…
“宁奕，这些话咱们私下说也就算了…”
“你这身傲气还需收敛些，否则在这人人自危，物欲横流的世间，你又何尝不会成为那些人的刀俎鱼肉？”
“姐姐只想告诉你，做事三思而后行，光凭一腔英勇难成大事，谋定而后动方为上者！”
宁奕情绪也稳定下来，眼眶中的红润也随之消散，望着蹙眉忧心的穆红婵，只觉得心头一暖。
“嘻嘻，姐姐莫要担心，小弟我谨记姐姐教诲。”
“方才我言语多失，姐姐也莫气，气起来可就不美啦…”
“嗯？”穆红婵闻言秀眉微蹙，脸色凝固：“多的孟浪！”
“此话休得你说！”
说罢她板着脸侧过身去，只不过胸膛起伏更加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