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寂静的房车中,水滴声格外的明显。
黑瞎子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隔着墨镜,模糊的看到一只手在他上方,嘴里,还有一股特别严重的血腥味。
他的喉咙沙哑:“哑巴。”
张启灵嗯了一声,看到手不再流血,才收回了手。
“看到了什么?”
张启灵拿过身侧的绷带和药品,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黑瞎子看着天花板:“看到了很多。”
……
京城,西合院内。
“一。”
“二。”
一声一声呢喃,彩色的毽子在空中飞舞,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
鼓掌声在走廊下响起。
解雨臣停下来踢着毽子的脚,扭过头去,好奇的看着出现在廊下的人。
黑瞎子被二爷邀请来有事相商,但他来的不是时候,二爷刚巧有事出门,他便在红府逛了起来,来到偏院,就听里面有小孩声音,便好奇走进来看了两眼。
“毽子踢的不错,怎么不去跟别的小孩一起玩。”
解雨臣见他一身黑,并不像个好人,没回他的话,而是警惕的倒退着,离他越远越好。
黑瞎子从廊下出来,走进了院子,给“她”看手里的请帖:“别那么警惕么,是二爷请我来的。”
黑瞎子蹲在离解雨臣不远的地方,冲“她”招了招手:“一个人玩多没意思,要不要一起踢?”
解雨臣捏了捏拿在手里的毽子,用了点力气,朝着黑瞎子抛了过去。
小孩子的力气再大也大不了哪去,黑瞎子没用多少劲就化解了上面带着的劲,转而一下又一下的踢了起来。
解雨臣看了一会,见这人确实会踢,也跑了过去,不过还是隔着安全距离。
黑瞎子将毽子踢向空中:“小孩,接着!”
毽子落下,黑瞎子踢向了解雨臣。
解雨臣也用脚接过,一下一下的踢了起来,绑在身后的低马尾也一下一下的在空中飞舞。
时间过去的其实还挺快,两人玩了一会,就听门外来了人:“黑爷,二爷请您过去。”
黑瞎子将落下的毽子抓到手里,对门外说了声知道了,就看向有些落寞的小孩。
黑瞎子将毽子轻轻放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我下次来,再过来陪你怎么样?”
解雨臣抬头看着他,嘴轻抿了几下,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转而换了话语:“你的手脏,不要摸我的头。”
黑瞎子“嘿”了一声,反而又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我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解雨臣还是轻问出了那个问题:“下次是什么时候。”
很多人跟他说过下次,但永远没有下次。
问句消失在了风中,黑瞎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道红色的身影在院子里停了很久。
今天,他玩的真的很开心。
……
“这九爷死都死了,我们还留在这干什么?干脆分家算了。”
大堂,是白色,安静的环境。
侧院,却吵做一团。
跪在大堂中间的那道小小的身影,却抬起了头。
解雨臣的长发己经掉了,他双目通红,起身去了偏殿。
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看到从偏殿出来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屑。
……
夜晚,解雨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放在被子上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把手枪。
耳边,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解雨臣抓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黑瞎子扒在解家墙头,嘴里嘟囔:“那小孩的房间在哪呢?是这边么?”
黑瞎子扒进解家,准备到处看看,找找那个可怜的崽。
想到今天那位死了的爷突然出现在他家,还说什么希望他去保护一下他的孩子。
真想保护他,怎么不给他留点人。
把身边能用的人全部遣散,自己一死,一身轻松,独独把那小孩一个人留在了这深家大院里面对一群豺狼虎豹。
黑瞎子本来是打算一个院子院子的找人,只要看一眼就走了,毕竟前几个月刚答应人家说再见面踢毽子来着,结果半年多了他才想起来这事,罪过罪过。
结果刚打开一扇门,迎面就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刚将其打落,就又对上了一个拳头。
“是我啊!”
黑瞎子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的人是之前跟他踢毽子的小孩,虽然穿着跟打扮都变了,不过还是长得大差不差。
解雨臣认出了来人,攻击停下了,不过依旧防备看着面前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他一个人也不信。
黑瞎子也只当没看见:“怎么样?我守约吧,来找你玩了。”
解雨臣冷哼一声:“哼,半夜两点,你说你来找我踢毽子?”
黑瞎子:“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你就说我来没来吧。”
解雨臣站在屋内,看着屋外的人:“你想要什么?”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我不是说了么,我是来找你玩的,你可以相信我。”
解雨臣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知道了。”
说完,就想要关门,黑瞎子连忙挡住:“诶诶诶,我都来你家了,不给我安排个房间么。”
解雨臣都搞不清这人是不是在装傻,随手指了个房间:“那个没人住,你去那里。”
黑瞎子看了看那边的位置,距离不远,有一扇窗打开能首接看到这边,就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行了,都这么晚了,早点睡,今晚不会有人来。”
解雨臣关上门的手僵了僵,想打开门问问那人是不是知道什么,却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放在门上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
“解雨臣。”
一大清早,就有一群人不打招呼的冲进了解雨臣待的院落。
他们也不是真这么闲,就是纯找事来的,毕竟解雨臣昨天刚答应过他们一些事,他们不好毁约,但可以给他找点事啊。
他们这些叔伯来关心一下自己侄子,不是挺正常么?外人还能说什么。
解雨臣在房间里己经收拾好了自己,他早就预料到了。
他那些叔伯,不是安生会等他去做事的,他们巴不得天天把他堵在家里,然后看着他到时候完不成事,名正言顺的把他拉下位。
“各位叔伯,来这么早?”
小解雨臣虽然依旧稚嫩,但脸上己经依稀能看出未来的影子,不过这时的小解雨臣,还没见过血呢。
那群人里有个人抬头看了看天:“这个天色,哪还说的上早,雨臣啊,你可不能当上了家主,就懈怠了啊。”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七点多,这天才刚亮没多久呢,几位这么闲啊?”
众人纷纷往旁边看,就看到了屋檐下那个蹲在一边吃着宝子的人。
黑瞎子是刚从外边回来,只不过他动静小,除了正对着他的解雨臣看了他两眼外,其他人都没看到他。
他本来只是看戏的,想看看这些人能说出个什么来,结果就是来堵解雨臣,不想让他出门,巴不得将他堵在家里一天。
黑瞎子快速解决完手里的早餐,走到解雨臣身后,微微朝着眼前的一堆人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家主现在有要事要做,各位如果是来拜访的,就下次再来吧。”
解雨臣今天确实有事要做来着,就抬步准备往外面走,却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拦下他的人是一个叔公家的外室子,想也知道现在拦下他是为了什么。
解雨臣从后腰将枪拔了出来。
砰的一声,脸上被溅上了一片暖热。
人群纷纷朝西周避开,瞪着眼睛看着中间的小人。
黑瞎子的笑容越来越大,不错不错,不是个软的,今晚上带着哑巴过来。
解雨臣拿着枪的手依旧举着,胳膊在微微颤抖,最后泄力。
解雨臣吐出一口气:“今日雨臣还有要事在身,各位如需拜访,还是下次再来吧。”
解雨臣回了房间,衣服脏了,要换一下。
黑瞎子拦住想往里走的人,又杀了一个,才让这些人不甘心的走人。
黑瞎子看了看一边战战兢兢的下人,手里的匕首还在飞速转着:“认清自己的主子,别认错了人,当了别人的狗。”
下人们飞快拿来了工具,收拾起了地板上的脏污。
黑瞎子站在门口,墨镜上倒映出院中人的影子。
解雨臣的房门打开,他这次换了个白色的西装,没看院中跪着的人,而是走到黑瞎子旁边,朝他看了一眼。
黑瞎子心里笑了一下,还真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啊。
“走吧,解少主。”
解雨臣听了他的话,耳朵动了动,没否认。
这是第一个喊他解少主的。
也不知道那群人的耳朵长哪里去了,他说了无数次他尚未继任,偏偏跟听不到一样,天天家主家主的喊着,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脑中的记忆如走马观灯一样不停地闪烁的在眼前。
有他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狠厉的景象,也有跟朋友在一起快乐的样子,从前的一幕幕景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
脸上突然被弹了水,解雨臣皱了皱眉,脑袋往旁边一偏:“啧,脏手拿开。”
戏谑的声音传来:“我这手可不脏,洗了很久的,是不是哑巴?”
旁边没有声音,不过倒是传来了黑瞎子控诉的声音,想也知道这人又被骂了。
解雨臣脑袋昏昏沉沉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