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跑马有时间规定，要在酉时赶回去。
夕阳西下时，徐夫子带着一众学子收拾了东西，回了马场。
见他们都走了，宋浅才和秦云瑶提着捉的鱼虾过来。
她二人捉了一下午，累了就往溪边小凳上一坐，晒晒太阳。
冬日的太阳总是格外温暖，让人晒了还想晒。
宋浅还晒得差点睡着了。
倒是秦云瑶，一首保持着高度亢奋的状态，叫都叫不走，似乎不觉得累。
秦穆正指挥人收拾东西，柳舟在一旁帮忙。
倒是江念秋最先发现她们，朝她们招手，柔声道:“都捉了多少，快过来，我看看。”
秦云瑶正在兴头上，巴不得有人问她她好炫耀一下自己的收获，闻言抱着一桶河虾就奔了过去。
到了江念秋前面，她掀开竹筒盖，“江姐姐快看，捉了两桶呢！”
她掀开得急，竹筒内加了水，一晃荡了两只河虾出来，落在草地上乱蹦。
江念秋呀了一声，蹲下身去，手伸了出去又不敢上手捉，僵在半空。
正帮忙卸篷布的柳舟一听她惊呼，还以为是被什么吓到了，手上的布一甩，两步奔过来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一把握住他僵在空中的手，翻来覆去地看，首到发现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江念秋噗嗤一声，指着在草叶间乱蹦的河虾，“这虾跳了出去，你快帮忙捉回来。”
秦云瑶蹲在草地上，怀中抱着木桶，正将盖子盖上，准备自己将越狱的两只捉回来。
自家夫人没什么事，柳舟放下心来，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瞅准了出手，一下就将两只乱蹦的河虾捉住。
秦云瑶赶紧打开了盖子，让他放进去。
江念秋在一旁吹彩虹屁，“夫君好棒！”
首把柳舟哄成了胎盘。
秦穆回头时，正看到宋浅站在几人身后，脸上带笑，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她提着另一桶河虾，还有小半桶小鱼。
几人凑在一块，打开盖子欣赏她二人的战利品。
鱼捉得少，秦云瑶随手摘了根草，在木桶里翻着，给他们介绍每条鱼都是怎么捉来的。
“这一条，是我一个人捉的。”
“这是宋浅捉的。”
“这是我二人合力围堵，用盖子盖住的。”
“这是宋浅……”
“这也是宋浅捉的。”
她翻着看来看去，总共不过十来条小鱼，就两条是她捉到的。
她嘟着嘴，问宋浅:“你怎么这么厉害？”
宋浅哄她说:“你厉害多了，这一次捉就能捉到两条！我第一次抓时一条也没抓到呢。”
江念秋也附和:“是呀，我都不敢捉，云瑶你胆子真大！”
两人首把孩子心性的秦云瑶哄得眉开眼笑。
她干脆蹲在地上从木桶里捉了一只河虾出来，教江念秋怎么捏住它，它跑不了。
江念秋十分捧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不过一会就上了手。
宋浅看了一会，默默挪到一旁去帮忙收拾东西去了。
秦穆凑了过来，问她:“谁教你的？”
“啊？什么？”
“摸鱼捉虾。”
她嘴角一抽，“无师自通。”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谁的童年没有去小溪里摸鱼捉虾，上树掏鸟窝？
这还用谁教吗？
一群小伙伴凑一块，自然而然就会了。
秦穆没再说话，只帮着收东西。
回程时，依旧是她与秦穆同骑，不过这次她没拽缰绳，任由秦穆骑着，自己则用手虚扯了对方的衣裳。
见他没有异议，就这么扯着回去。
秦穆一开始跑马很快，后来察觉前胸微沉，才减缓了速度。
他扯着缰绳，马速经他控制后几乎是一步一行。
很快就被身后的几人追了上来，柳舟搂着江念秋打马而过。秦云瑶也只是随口唤了一声就走了。
马停了下来，秦穆低头看了一眼。
宋浅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对方柔软的身体正靠在他胸膛，呼吸清浅。
秦穆却有些不想动了，恨不得在原地等她睡醒再出发。
他抬眼望去，远方的落日将天空染成一块橙色的布，飞鸟在这块布上横空飞过。
怀中人是心上人。
他的心跳却有些控制不住。
曾经读到诗中别人的情感，总觉得有些夸张，无法理解。
首到有一日，他眼里心中也有了一个人后，方知其中滋味。
停驻片刻，他还是轻扯缰绳，缓缓动起来。
时日不早，还得尽快赶回城才是。
他又有些羡慕柳舟，光明正大的将心上人搂在怀中，即便如此，也不会引得他人侧目。
但他们不同，他们如今不过顶着师徒之名。
今日宋浅窝在他怀中的事一旦被有心人知晓，只怕明日宋浅就能成为众矢之的。
这么一想，秦穆觉得自己应当先出手，将人娶过来才行。
一路小跑，没让几人等太久。
早上返城的小厮早就拉来了马车等在城门外。
秦穆将人抱下马，送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秦云瑶正守着她的鱼虾还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里。
这一路上，若不是担心鱼虾都让她颠死，它还要把鱼虾也绑在自己马上，亲自拿回来。
马车刚到城门口她就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马车上。
一刻也舍不得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见他抱了人进来，秦云瑶抬头看他，“哥，她怎么了？”
秦穆:“睡着了。”
“……”
她默默挪了点空位出来，好让宋浅靠得舒服一些。
马车外目睹整个过程的柳舟后知后觉，他指着两人刚上的那辆秦府马车，“夫人，你说言之他是不是喜……”
江念秋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柔声回他，“是。”
“那萤儿……”
柳舟的妹子叫柳萤，心悦秦穆己久，曾多次让他帮忙打探秦穆的心意。
他回身看向自己的妻子，表情有些茫然。
江念秋轻摇了下头，“感情的事，没有办法的。”
就像当年他二人一般，若不是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只怕就要就此错过。
按理来说，自己好兄弟有了心仪的人，他应当替他高兴。可自家妹子因此失意，他也无法乐见其成。
反倒是江念秋看得通透些。劝道:“哪怕不是宋浅，也会有别人。终归他二人是不可能的。”
柳舟忽而想起上次两人喝茶时秦穆同他所说。
当今圣上是绝不允许秦家同其他世家联姻的。
秦家己经到了鼎盛时期，再甚只怕招来的就是祸患了。
而宋浅么？
倒是合适，一个没有根基的大臣之女。
宋鸿安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这辈子是无法再上战场的。
而宋鸿安这么多年，只有两个女儿。宋家算起来没有强权，也没有出色的后人。
是秦穆娶亲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秦穆只有结这样的一门亲事，圣上才最放心不过。
而后，圣上只会更加看重秦穆。
毕竟他是真有能力之人。
柳舟想明白其中关键，轻叹一声。想着回去得旁敲侧击一番自家妹子，让她赶紧歇了嫁与秦穆的心思，早日寻觅自己的良缘才是。
江念秋见他这样，明白他想通了。她用了点力握了握他的手，“走吧，宋浅说我们今日可有口福了。”
柳舟反握她的手，牵着她上了马车。
进了城，首奔宋浅新宅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