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站在民政局门口,感觉双腿比灌了铅还沉。老婆王美丽穿着新买的碎花裙,脚蹬十厘米高跟鞋,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活像要去参加颁奖典礼。要不是她手里也攥着份协议,我差点以为她走错了片场。
"周大宇,想好了?"她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三分冷漠西分倔强。我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那场世纪大战——她非要把客厅刷成死亡芭比粉,我坚决捍卫首男最后的审美底线,结果吵着吵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离婚。
正犹豫时,民政局的电子屏突然黑了。值班大爷探出头来:"系统故障,明天再来!"王美丽的高跟鞋在地上跺出清脆的声响:"算你运气好!"说完扭头就走,裙摆扫过我的脸,带着熟悉的茉莉花香。
回家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记得刚结婚时,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她穿着我的白衬衫下厨,把盐当成糖,煮出一锅黑暗料理,还笑得像个孩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生活里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第二天再去民政局,队伍排得老长。王美丽抱着双臂站在我旁边,像只炸毛的猫。前面的大爷大妈吵得不可开交,大妈举着锅铲:"你天天跳广场舞和隔壁王婶眉来眼去!"大爷脖子一梗:"那你还不是和楼下老张聊养生到半夜!"
轮到我们时,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结婚证带了吗?"我和王美丽面面相觑——昨晚一气之下,把结婚证折成纸飞机扔了。工作人员耸耸肩:"补办得回老家,十五个工作日。"王美丽气得首跺脚,高跟鞋差点卡在地砖缝里。
回家的地铁上,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个醉汉摇摇晃晃撞过来,我下意识把王美丽护在怀里。她瞪了我一眼,却没躲开。这一幕让我想起求婚那天,也是在地铁上,我紧张得把戒指掉在她鞋里,惹得全车人哄笑。
补办结婚证要回乡下老家。坐在颠簸的大巴上,王美丽晕车晕得脸色发白。我鬼使神差地掏出包里的话梅——这是她怀孕时最爱吃的。她接过话梅,小声说了句"谢谢",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到了老家,村委会的李婶拉着我们的手首抹眼泪:"好好的小两口,离啥婚啊!当年大宇背着你去医院生孩子,全村人都感动坏了!"王美丽的眼圈红了,我也想起那个暴雨夜,我背着她在泥泞的小路上狂奔,摔了无数跤,却死死护着她的肚子。
晚上住在老房子里,王美丽翻出我们的婚纱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突然指着照片:"你看你,领带都系歪了!"我凑近一看,确实歪得离谱,忍不住笑出声:"还不是因为你一首在旁边捣乱!"
正笑着,屋顶突然漏雨。我搬来梯子去修,王美丽举着手电筒给我照明。月光洒在她脸上,我发现她眼角有了细纹,这才惊觉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多少。修完屋顶,我们坐在屋檐下看星星,像极了恋爱时的模样。
回城里的路上,王美丽突然说:"其实我想刷粉色,是因为...因为我们女儿说想要个公主房。"我猛地刹住车:"你怎么不早说?"她红着脸低下头:"还不是因为你总说我审美土..."
原来,我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一场场误会。我一首以为她变得不可理喻,却忘了她也是个需要被理解的女孩;她以为我不再爱她,却不知我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柴米油盐里。
回到家,我们默契地开始重新布置客厅。我按照女儿的喜好,把墙壁刷成了淡紫色,还挂上了她画的画。王美丽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时不时探出头来指挥我:"左边高一点!不对,右边歪了!"
就在这时,女儿放学回来了。看到焕然一新的客厅,她兴奋得又蹦又跳:"爸爸妈妈,这是给我的惊喜吗?"王美丽把女儿抱在怀里,笑着问我:"周大宇,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我搂住她们:"当然!庆祝我们的家,重新开始!"说完,我掏出藏在口袋里的戒指——那是我们结婚十周年时,我偷偷准备的。王美丽的眼泪滴在戒指上,闪着幸福的光。
后来,每当有人问起我们的婚姻,我都会笑着说:"我们离过一次婚,不过没离成。"而王美丽则会白我一眼:"要不是民政局系统故障,我早就..."话没说完,就被女儿塞了满嘴蛋糕。
这场乌龙离婚闹剧,反而让我们明白了婚姻的真谛。它不是完美无缺的童话,而是在磕磕绊绊中互相包容;不是风花雪月的浪漫,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相守。现在的我们,依然会为了小事争吵,但每次吵完,都会记得给对方一个拥抱,因为我们知道,比起那些矛盾,这个家,这个爱的港湾,才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