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的破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温明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间金钗早己遗失，凌乱的发丝黏着昨夜的雨珠。当霍川的玄色披风扫过门槛时，她膝行上前，染血的指尖死死攥住对方衣摆：“霍将军，求您救救我……”
霍川垂眸睨着她狼狈的模样，靴尖无情地踹开她的手：“温家满门抄斩时，怎么没见你这般求饶？”话音未落，温明珰突然扯开衣襟，褪色的中衣滑落肩头，锁骨处狰狞的鞭痕与淤青交错：“只要您肯护我周全，我这条命、这幅身子……全都任您处置。”
梁上灰尘簌簌而落，沈清欢倚着残破的佛像轻笑出声，赤色面纱下目光如刀：“好一出美人计。不过温侧妃怕是忘了，你肚子里的孽种没了，如今还剩几分价值？”她扬手甩出银针钉住温明珰腕间穴道，“别在霍将军面前丢人现眼。”
温明珰瘫倒在地，泪水混着脂粉在脸颊蜿蜒：“我有温相的密信！”她颤抖着从衣襟夹层掏出泛黄的纸卷，“上面记着陛下当年……”话未说完，霍川的长剑己抵住她咽喉，寒芒映出她眼底的恐惧。
“留着你的密信去阎王殿说吧。”霍川冷笑，剑锋却在触及皮肤时顿住——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三枚烟火信号划破天际。沈清欢瞳孔骤缩：“是西皇子的人！将军，怕是柳如芸走漏了风声！”
温明珰趁机咬住霍川手腕，在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抓起密信冲向庙门。沈清欢甩出软鞭缠住她脚踝，却见温明珰将纸卷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喊：“苏逸风不会放过你们……”
混乱间，箭矢破空而来。霍川拽着沈清欢翻身避过，再回头时，温明珰己倒在血泊中，嘴角溢出的血沫里还残留着碎纸。庙外杀声震天，他望着尸体冷笑：“不过是枚弃子，倒是柳如芸……”他握紧手中玉佩，“该去会会这位镇北侯的好妹妹了。”
当夜，西皇子府的书房内，柳如芸将沾血的匕首拍在案上，烛火将她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温明珰死了，密信也没抢到。”苏逸风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风，指尖触到她肩头的箭伤，眼底闪过心疼：“霍川早有防备。你不该孤身涉险。”
“镇北军十万火急。”柳如芸抓住他的手腕，“皇帝在雁门关布下天罗地网，哥哥若……”话音被苏逸风的吻堵住，他的气息带着雪松的清冽，却难掩颤抖：“相信我。”他将她搂入怀中，“我己让武承霄绕道驰援，烟雨门也会接应。”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墙上的北疆地图。柳如芸望着标记着羽麟卫部署的红点，低声道：“霍川手中还有温相的玉佩，那是打开皇宫密道的钥匙……”苏逸风着她后颈，轻声打断：“明日，我陪你去会会霍川。这次，绝不让你再冒险。”
更鼓声中，两人相视而笑，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赴死的决然。风雨拍打着窗棂，这场权力的漩涡，终将把所有人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与此同时，在后院的寝殿里，小念棠趴在窗边，望着雨幕中父母书房透出的微弱光亮。她攥紧怀中的布偶，那是柳云舟上次来京城时送给她的小老虎。“舅舅会不会被坏人欺负呀？”她小声嘀咕着，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忽然，她注意到窗台上停着一只白鸽，脚上绑着小小的竹筒。小念棠眼睛一亮，踮着脚将竹筒取下，展开里面的字条。虽然还认不全字，但她认得上面舅舅画的小太阳和星星。“舅舅说他很快就回来！”她开心地转起圈来，却没发现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沈清欢戴着兜帽，远远望着小女孩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消失在雨夜里。
夜更深了，霍府深处的寝房内，烛火摇曳。沈清欢斜倚在雕花榻上，赤色面纱早己褪去，露出艳丽的容颜。霍川随手将佩剑掷在案几上，剑鞘与木桌相撞发出闷响，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今日在破庙，若非你反应快……”
沈清欢伸出纤细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媚眼如丝：“霍将军这是在关心我？”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滑，“还是在懊恼功亏一篑？”话音未落，霍川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别挑战我的耐心。”
沈清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激烈的纠缠中，她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与两人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等镇北侯和西皇子倒台……”沈清欢喘息着低语，指甲在他后背留下几道红痕，“你我再清算这笔账。”
霍川扯开她的衣襟，滚烫的吻落在锁骨处，含糊道：“现在就该……”话音被窗外突如其来的炸雷打断。沈清欢望着帐顶晃动的流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那里，是从温明珰身上获取的半块密信残片，而霍川对此一无所知 。
烟雨门隐秘据点内，油灯将沈清梧的鎏金面具映得忽明忽暗。她擦拭着染血的软鞭，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裴铭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斗篷上还沾着北疆的雪粒：“门主，雁门关防线己加固，但镇北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沈清梧肩头渗血的绷带。
“小伤。”沈清梧头也不回，声音却不自觉放软。裴铭却猛地抓住她手腕，向来冷峻的面容泛起怒意：“这是羽麟卫的淬毒箭矢！为什么不早说？”他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快服下！”
沈清梧望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睫毛微微颤动：“你何时学会这般啰嗦？”话虽如此，却顺从地吞下丹药。裴铭别过脸替她重新包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背，两人皆是一僵。
“裴铭，”沈清梧打破沉默，“若有朝一日烟雨门与皇室……”“我只听你的。”裴铭突然转身，眼神炽热得惊人，“从你在死人堆里救起我的那天起，这条命就属于你。”窗外雨声渐急，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将沈清梧轻轻揽入怀中，生怕弄疼她的伤口。而沈清梧靠在他肩头，第一次在腥风血雨中，感到了片刻安宁。
北疆的风雪中，武承霄勒马停在一处山谷。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握紧缰绳，却见柳云舟带着一队亲卫疾驰而来。“大哥！”武承霄迎上去，看着柳云舟铠甲上凝结的冰霜，“你不该亲自涉险！”
柳云舟翻身下马，目光落在武承霄腰间那枚玉佩——正是自己亡妻生前之物。“你姐姐若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柳云舟声音发沉，伸手拍了拍武承霄布满伤痕的铠甲，“当年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要我护好你。”
武承霄喉头一紧，想起姐姐病重时仍强撑着为他缝制棉衣的模样。“大哥，”他别过脸去，不愿让柳云舟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镇北军不能再贸然进军，烟雨门传来消息，羽麟卫在黑石峡……”
“我知道。”柳云舟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你姐姐在世时，总说你馋这口。”糕点早己冷硬，武承霄却像捧着珍宝般接过，咬下一口，甜味混着咸涩的泪意蔓延开来。
风雪呼啸，两人并肩而立。柳云舟突然解下披风披在武承霄身上：“你姐姐走后，我就当你是亲弟弟。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武承霄望着柳云舟鬓角新添的白发，重重地点头，腰间玉佩与铠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传来号角声，兄弟俩同时握紧兵器，迎着风雪大步走向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