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很快被来人接走了,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路子野看着姐姐,“姐,我准备和芷兰回老家里看看爸妈,一起吗?”
陆雪眼睛亮了,“是的,差不多两年没回去看爸妈了。”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湘黔铁路上,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绵延的青山。陆子野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感受着玻璃传来的震动,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周芷兰不让他在车厢里抽烟。
"还有两个小时到铜仁。"
陆雪翻着列车时刻表,
"然后还得坐三个小时的中巴,再走一段山路。"
周芷兰坐在对面,膝盖上摊开一本《本草纲目》,手指轻轻点着书页上的插图:
"贵州的草药资源很丰富。"
"那当然!"
陆子野来了精神,
"我爸种的何首乌,比市场上卖的大两圈!"
陆雪笑着摇头:
"你爸现在可神道了,非说什么'天人合一',种的菜都不用化肥。"
列车穿过隧道,车厢里忽明忽暗。周芷兰的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柔和,陆子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
"干嘛?"
她头也不抬。
"手冷。"
陆子野理首气壮,
"借我暖暖。"
陆雪"噗嗤"笑出声:
"你俩够了啊,当我不存在?"
周芷兰的耳尖微微泛红,但没抽回手。
铜仁车站比想象中热闹,挑着扁担的农民、背着竹篓的妇女在站台上穿梭。中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周芷兰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晕车了。
"给。"
陆雪递过来一片姜糖,
"含着,管用。"
陆子野心疼地搂住周芷兰的肩膀:
"早知道该租辆车的。"
"没事..."
周芷兰闭着眼,额头抵在他肩上,
"比御剑飞行稳多了。"
陆子野一愣:
"你真会御剑?"
"骗你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
中巴车停在了一个叫"清水塘"的村口。三人下车时,天己经擦黑。远处传来狗叫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赶着两头水牛经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张伯!"
陆雪热情地打招呼,
"我爸妈在家吗?"
老汉眯着眼看了半天:
"哎哟!小雪回来啦!你妈昨天还念叨呢!"
他看了眼陆子野,
"这是...小野?长这么大了!"
陆子野笑着点头,老汉的目光落在周芷兰身上,突然瞪大眼睛:
"这闺女...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周芷兰礼貌地欠身,老汉突然压低声音:
"老陆家在后山新开的地里,说是要种什么...仙草?神神叨叨的。"
山路越走越窄,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溪水声,还有隐约的歌声——
"那是爸在唱山歌。"
陆雪笑着说,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爱哼两句。"
绕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半山腰上几间木屋,屋前点着篝火,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正在翻动烤架上的玉米,旁边坐着个戴草帽的老汉,怀里抱着把二胡。
"妈!爸!"
陆雪喊了一声。
妇人手里的玉米"啪"地掉进火堆里:
"小雪?!"
二胡声戛然而止,老汉的草帽都惊掉了:
"小野也回来了?!"
陆妈妈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陆雪,又拉着陆子野上下打量:
"瘦了!"
她突然看到站在后面的周芷兰,眼睛一亮,
"这位是..."
"我女朋友。"
陆子野挺起胸膛,
"周芷兰。"
陆妈妈的笑容瞬间放大:
"好好好!快进屋!饿了吧?玉米马上烤好了!"
陆爸爸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然后对周芷兰点点头:
"姑娘哪里人啊?"
"云南。"
"好地方!"
陆爸爸眼睛一亮,
"产茶!"
木屋里点着油灯,虽然简陋但收拾得一尘不染。陆妈妈端出自家酿的米酒,陆爸爸献宝似的捧出个陶罐:
"尝尝我种的云雾茶!"
周芷兰小啜一口,眉毛微微扬起:
"好茶。"
"是吧!"
陆爸爸得意得像个小孩子,
"没用一点化肥!全靠山里的灵气!"
陆雪帮着母亲摆碗筷,小声问:
"妈,你和爸...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
陆妈妈看了眼门外,
"就是你爸总念叨,说小雪一个人在外头打拼,连个依靠都没有..."
晚饭是山里的野味和自家种的蔬菜,周芷兰吃得比平时多。陆子野注意到她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父母,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饭后,陆妈妈拉着周芷兰的手:
"闺女,家里简陋,你别嫌弃。"
"不会。"
周芷兰轻声说,
"很温暖。"
陆妈妈眼眶突然红了:
"小野这孩子,从小就不着调...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妈!"
陆子野抗议,
"我有那么差吗?"
"闭嘴。"
周芷兰和陆妈妈同时说道,然后相视一笑。
院子里,陆雪和父亲坐在藤椅上。
"爸,我离婚的事..."
"你妈都跟我说了。"
陆爸爸叹了口气,
"那小子没福气。"
陆雪望着满天繁星:
"我就是...有时候觉得挺孤单的。"
"傻丫头。"
陆爸爸拍了拍女儿的手,
"家永远在这儿。"
月光下,周芷兰站在菜园边,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影。陆子野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想什么呢?"
"你父母...很好。"
她声音很轻,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家庭。"
陆子野搂住她的肩膀:
"现在你也有了。"
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木屋里传来陆妈妈的笑声,和陆爸爸跑调的山歌。在这个远离江湖纷争的山村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