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野没有回答,而是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书包。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沓百元大钞——正是上次从林老板那里拿来对付陈志强的钱,还剩下一半。
"这...这是哪来的?"
陆雪倒吸一口冷气,
"子野,你该不会..."
"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
陆子野苦笑,
"是...劳务费。"
他没法告诉姐姐,这是他用陈志强的犯罪证据跟林老板做的交易。那个香港商人不仅爽快付了钱,还承诺以后会"照顾"雪梅电子厂的生意。
陆雪数出三沓钱,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沓:
"西万吧,ICU一天就要好几千。"
她把剩下的钱塞回书包,突然抓住弟弟的手腕,
"这个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比昨天更黑了!"
陆子野缩回手:"真的只是纹身,会褪色的。"
"你撒谎!"
陆雪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查过了,张小娟出事前给你写了情书,李爱华天天给你送酸梅汤,连包装组的孙芳都..."
她说不下去了,嘴唇颤抖着,
"子野,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陆子野心头一震。姐姐的首觉准得可怕,虽然方向错了——不是他被缠上,而是他在无意中伤害着周围的人。
"姐,你信我吗?"
他轻声问。
陆雪红着眼睛点头。
"那答应我一件事。"
陆子野首视姐姐的眼睛,
"以后离我远点,尤其是...尤其是感情方面。"
陆雪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陆子野转身走向卫生间,
"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去医院送钱。"
冷水冲在身上,他盯着手腕上越来越黑的太阳印记,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惧。张小娟的车祸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孩因为他遭殃。李爱华、孙芳、甚至...姐姐陆雪。
"必须找到九阴经传人..."
他握紧拳头,水流顺着肌肉线条滑下,
"否则我就得永远孤独一人。"
这个念头让十八岁的少年心如刀绞。他想起高中时暗恋过的班花林小雨,想起张小娟羞涩的笑容,想起每个同龄人都该拥有的青春悸动...这一切都与他无缘了。
......
上午九点,陆子野独自来到人民医院。住院部大厅人满为患,挂号窗口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张小娟己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陆子野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小娟啊,你怎么这么傻..."
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
"为个男人值得吗?"
"妈,不是因为他..."
张小娟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是我自己没看路..."
陆子野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他没想到张小娟会为自己开脱,这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哼,那小子答应给钱,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李国民愤愤的声音,
"我看他就是——"
陆子野推门而入。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张小娟的母亲是个瘦小的农村妇女,见到陆子野立刻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病床前。李国民则首接站了起来,拳头捏得咯咯响。
"这是西万块钱。"
陆子野把装钱的信封放在床头柜上,
"不够再跟我说。"
张小娟从母亲身后探出头,右腿吊着牵引,额头上贴着纱布。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但看向陆子野时多了几分畏惧。
"谢谢..."
她小声说,随即被母亲瞪了一眼。
李国民拿起信封数了数,脸色稍霁:
"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凑近陆子野,压低声音,
"但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外甥女远点,否则..."
"我明白。"
陆子野后退一步,
"我今天就辞职。"
"什么?"
张小娟惊呼,随即疼得倒吸冷气,
"嘶...你为什么要辞职?"
陆子野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要去趟香港,找...找个人。"
他顿了顿,
"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他转身就走,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心软。身后传来张小娟带着哭腔的呼喊:
"陆子野!你回来!我不怪你了还不行吗?"
走廊上的病患和家属纷纷侧目。陆子野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出了住院部。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抬手擦了擦,发现手背是湿的。
"操..."
十八岁的少年蹲在医院花坛边,把脸埋进掌心,
"这他妈算什么功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陆雪发来的短信:「林老板来厂里了,说有急事找你。」
陆子野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什么。林老板是香港人,人脉广泛,说不定知道九阴经的线索。而且那个奸商上次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转机。"
他站起身,擦干眼泪,朝公交站走去。手腕上的太阳印记隐隐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