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陆子野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腕间的太阳印记。凌晨三点的灯光惨白如纸,照得他脸色发青。
"你就是陆子野?"
一个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从长椅上站起来,眼睛布满血丝,
"我是张小娟的舅舅,李国民。"
陆子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刚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警察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打量他,仿佛己经认定是他害了张小娟。
"医生怎么说?"
他最终挤出一句。
李国民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拳头高高扬起:
"你他妈还有脸问!小娟才二十岁!她——"
"李先生!医院禁止喧哗!"
一个护士快步走来制止。
李国民松开手,狠狠推了陆子野一把:
"她右腿骨折,脑震荡,差点没命!"
他咬牙切齿地说,
"警察说证据不足不能抓你,但你给我等着..."
陆子野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九阳真气在体内乱窜,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反击的本能。如果这一拳打出去,李国强的脑袋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医药费我出。"
他低声说,
"我会负责到底。"
"负责?"
李国民冷笑,
"拿什么负责?你那点工资?"
他上下打量着陆子野,
"小娟说你是厂里主管,一个月撑死一两千块。你知道ICU一天多少钱吗?"
陆子野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是啊,他只有十八岁,高中毕业,除了姐姐的工厂无处可去。如果没有九阳功,他什么都不是。
"三万。"
他突然说,
"明天上午十点,我拿三万现金过来。"
李国民愣住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
陆子野没有回答,转身走向急诊室。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张小娟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如纸。一个护士正在调整点滴速度,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这一刻,陆子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是他害了这个女孩。如果不是那封情书,如果不是他推的那一下,张小娟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明天会穿着那件粉色雪纺裙来上班,偷偷往他的办公桌抽屉里塞小纸条...
"先生,非探视时间不能进去。"
护士拦住他。
陆子野默默退后,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波动了一下,张小娟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皮微微颤动。
他落荒而逃。
......
凌晨西点,陆子野站在宝安大道的车祸现场。警戒线还在,地上有一滩己经干涸的血迹,在路灯下呈现诡异的黑褐色。几个烟头散落在旁边,可能是警察或者围观者留下的。
陆子野蹲下身,手指轻触血迹。九阳功运转到极致时,他能短暂地"看"到过去发生的事——这是玄阳子记忆中的"溯影术"。
闭上眼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张小娟哭着跑出厂区,粉色裙摆在夜风中飘扬。她不停地抹眼泪,根本没看路。一辆没有开车灯的摩托车从岔路口冲出,时速至少八十码。刺耳的刹车声,撞击声,女孩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
陆子野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不是他推的那一下导致的车祸——张小娟手臂上的伤口早就止血了。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女孩不会深夜独自跑上马路...
"这就是情劫..."
他喃喃自语,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回到工厂宿舍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陆子野轻手轻脚地开门,却看见姐姐陆雪坐在他床边,眼圈通红。
"姐..."
他嗓子哑得厉害。
"去哪了?"
陆雪的声音比他还哑,显然一夜没睡,
"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陆子野把手机掏出来——没电自动关机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口,不知如何解释。
"张小娟出车祸了。"
陆雪突然说,
"她舅舅刚给我打电话,说你答应出三万医药费?"
她站起身,走到弟弟面前,
"子野,咱们账上现在只有五万多流动资金,月底还要发工资..."
"我知道。"
陆子野打断她,
"我有办法。"
陆雪狐疑地看着他: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