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过了，年关便一天天近了。
整个县城，都开始透出一股子忙碌又喜庆的劲儿。
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着备年货，姜云晚自然也不例外。
她先是把早就腌好的腊肉、腊鱼挂在了屋檐下，风吹日晒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鱼干、虾米这些海货也买了些，还买了各种各样的果脯、糖块，塞得满满当当一篮子，毕竟平时卖这些的人也不多。
原本她还惦记着现代的各种卤味，尤其是鸭脖鸭翅啥的，可惜这年头哪有那玩意儿，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些卤煮。
“婶子，这卤煮怎么这么贵啊？二十三文一斤？肉才十几文一斤呢！”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头，古代都没有卖卤煮的，都不稀罕吃啊？
卖卤煮的摊主是个胖大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哎哟，闺女你可不知道，这卤东西费料费工夫，尤其是洗这肠子，啧啧，没点耐性干不来。”
姜云晚倒也不计较，买了两斤回去，大娘还送了饼子。
回到家，姜云晚向姜云笙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不等姜云笙说什么，姜云晚就率先开了口。
“明儿咱们去北区的成衣铺子看看，那边衣服款式好看。”
姜云笙正坐在炉子边看书，闻言愣了一下：“你去便可，下雪那会儿你刚买了一件，够穿的，我就不去了。”
“哎呀，这怎么行！都要过年了，当然得穿新衣裳！而且哥你现在身子好了那么多，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嘛！”姜云晚立刻凑过去，拉着他胳膊开始晃，“求求你啦哥~陪我去嘛~我一个人逛街多没意思呀~”
她拉长了调子，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点撒娇特有的黏糊劲儿。
姜云笙哪里受得了她这招，轻咳一声，放下书，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好了好了，别晃了，知道啦，陪你去就是。”
他这段日子确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虽然还是清瘦，但比起之前那病弱的样子，简首判若两人。
身上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也慢慢显露出来，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太好啦哥！”姜云晚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赶紧拉着他就往外走，“外面冷，你多穿点啊！”
兄妹俩收拾妥当，一前一后出了门。
路上碰见了几个邻居，瞧见姜云笙跟着妹妹一起出来，都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有那嘴碎的，还低声议论两句。
“哎哟，姜家那小子看着精神不少啊。”
“可不是，以前哪儿见他出来走动过，看来是那晚娘真有本事，把病秧子都给养好了。”
“切，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捡了点钱罢了。指不定怎么来的呢！”
姜云晚耳朵尖得很，把这些议论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骂了几句，面上却没说什么。
她现在才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只要她和哥哥的日子过得好，他们眼红去吧！
越往北走，周遭的景致便越发不同。
低矮的泥坯房渐渐被青砖黛瓦的院落取代，街边的摊贩也从卖些寻常吃食、零碎杂货，变成了摆着各色新奇玩意儿的铺面。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东区那种混杂着鱼腥和尘土的熟悉味道，而是隐隐约约的脂粉香、点心甜腻的香气，偶尔还能闻到一丝名贵木料燃烧时特有的清冽。
“哇哦……”姜云晚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上。
北城果然是北城，富人扎堆的地方，这年味儿都透着一股子“不差钱”的豪横。
家家户户门口不仅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有些甚至还在门楣上装饰了绸缎彩带，风一吹，猎猎作响，瞧着就喜庆。
街上的行人也与南区大相径庭，男男女女大多绫罗绸缎，头上的珠钗环佩在冬日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有些一看就是新近发迹的暴发户，金银首饰恨不得从头挂到脚，走路都带着一股“老子有钱”的嚣张气焰。
姜云晚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拉着姜云笙的袖子，小声嘀咕：“哥，你看那胖大叔身上的金腰封，等回头咱们赚大钱了，我给你打个十斤的。”
姜云笙被她逗得无奈一笑，目光扫过那些奢华的装饰和行人，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但更多的是对妹妹这种鲜活劲儿的纵容。
他轻声道：“晚娘，别乱说，仔细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又没说错。”姜云晚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说真的，这北城的铺子，卖的东西确实瞧着新鲜。你看那边的糖人，捏的龙凤呈祥，比咱们那边的大公鸡可精细多了！”
姜云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糖人摊子前围了不少孩童，那糖人师傅手艺精湛，吹出的糖人栩栩如生。
“等会儿买完衣裳，给你也买一个。”
他如今手头也有些妹妹给的零用钱，虽然不多，但给妹妹买个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呀好呀！”姜云晚立刻眉开眼笑，“不过今天咱们的主要任务是买衣服！”
她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哥，今天必须给你挑一身最精神的！让你也当一回咱们东城最靓的仔！”
姜云笙失笑，摇了摇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穿过几条挂满彩灯的街道，一家门面颇为气派的成衣铺子出现在眼前。
朱红色的木质招牌上，用烫金大字写着“锦绸坊”三个字。
透过半开的门扉，隐约可见里面宽敞明亮，衣料的色彩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鲜亮。
“就是这家了！”姜云晚眼睛一亮，拉着姜云笙就往里走，“走，哥，进去看看！”
姜云笙深吸一口气，这铺子从外面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消费得起的，他心里微微有些打鼓，但见妹妹兴致勃勃，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随着她一同迈进了锦绸坊的门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