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田边小棚里烛火摇曳。
苏悦接过村民递来的粗瓷碗,温热的米汤带着淡淡的柴火香。她道了声谢,目光却始终落在那片玉米地上——月光下,嫩绿的叶片随风轻摆,像是无数只伸向未来的手。
“娘娘。”小桃掀帘进来,手里攥着一封密信,“太医署回话了。”
苏悦接过信,指尖微颤。她拆开信封,借着微弱的火光逐字细读,眉头渐渐拧成一团。
“果然……是虫害。”她低声自语。
“会不会像去年蝗灾那样?”小桃担忧地问。
“还不确定。”苏悦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但必须防患于未然。”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村头便己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背着锄头、提着竹篓,眼神里透着期待与忐忑。
“娘娘,我们来学种法!”一个年轻人率先开口。
“我也是!”另一个妇人举着手里的布袋,“这是我家攒的豆饼,能做肥不?”
人群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
苏悦站上石台,清了清嗓子:“大家愿意试种,我很高兴。但这不是一时兴起的事,得有规矩、有方法。我会安排专人指导,也会在村里设‘农技点’,你们随时可以来请教。”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接下来的半个月,推广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
苏悦亲自带队,在周边几个村子设立了十个“农技推广点”,每个点配两名技术人员和一名记录员。村民们轮流前来学习,从垄沟的深度到施肥的频率,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讲解。
起初有人偷懒,有人敷衍,但看到邻家的作物长得比自家的好,便也坐不住了。很快,整个区域的农田都翻了个底朝天,垄沟一条条整齐划一,空气中弥漫着发酵豆饼的臭味,却也让人闻出了希望的味道。
然而,随着种植面积扩大,问题也随之而来。
有的农户为了图快,挖的垄沟太浅,导致排水不畅;有的人家施过一次肥后觉得见效慢,索性加倍投料,结果烧坏了苗根;还有几户人家误把有机肥堆在作物根部,没几天叶子就发黄枯萎了。
“这不行。”苏悦站在一块焦黑的田地前,脸色沉重。
她立即召集各推广点负责人开会,重新制定培训计划,并要求每日巡田,发现问题及时纠正。
“咱们不能只教他们怎么种,还要教会他们怎么养。”她在会上强调,“这不是一场试验,而是他们的生计。”
与此同时,太医署那边传来了更详细的检测报告。
“这种虫叫‘叶脉蛀斑蛾’,幼虫会啃食叶脉,导致整片叶子干枯死亡。”苏悦指着显微镜下的虫卵标本给众人看,“目前尚未扩散,但如果处理不当,明年春天它就会成为大晟农业的噩梦。”
“那怎么办?”一名技术员急切问道。
“我们要找到天然驱虫的方法。”苏悦语气坚定,“不能再用那些有毒的药粉,否则土地会死。”
她开始翻阅自己带来的现代农学笔记,同时派人进山采集几种可能有效的草药:苦楝皮、艾草、苍耳子。
“这些植物含有天然生物碱,对昆虫神经有毒性作用。”她一边研磨一边解释,“我们可以制成水剂喷洒,既能杀虫又不伤土。”
小桃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娘娘,你就不怕失败吗?”
苏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远处金黄的田野:“我己经没有退路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示范田的玉米终于迎来了第一波丰收。
清晨的阳光洒在田间,村民们忙着收割,镰刀划过的声响如同丰收的鼓点。
“娘娘,您快来看!”一位老农激动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根硕大的玉米,“我家这一亩地,收了七斗!以前最多也就西斗啊!”
“恭喜张叔!”苏悦笑着接过玉米,轻轻捏了捏的籽粒,“照这个长势,明年全村都能吃饱饭了。”
周围响起一片欢笑声。
然而,就在人们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小桃匆匆跑来,脸色凝重。
“娘娘,不好了!”她喘着气说,“东边三里屯的田里,叶子又开始泛黄了,而且这次……蔓延得特别快!”
苏悦心头一紧,立刻抓起斗篷往外走。
她刚踏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娘娘,你说……是不是虫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