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间,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踏入府邸正厅。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目光在他与林昭之间来回游移。
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铁。阿西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砖,身体微微颤抖。管家侄子脸色惨白,眼中却仍带着不甘与愤怒,死死盯着林昭。
“你胡说!”他怒吼一声,猛地站起,“我堂堂管家之侄,岂会指使一个粗使仆役做这等勾当?”
少爷冷冷扫了他一眼,未发一言,只是朝门外做了个手势。那名刚入府的官员缓步走入,手中拿着一封盖有朱印的公文。
“老太爷传令。”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命即刻审理此案,若证据确凿,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林昭上前一步,将那张供词递上,语气平稳:“请大人过目。阿西己亲笔写下所有细节,并按下手印。”
阿西抬起头,泪流满面:“我……我对不起老爷一家,是、是管家侄子逼我的……他说只要办成这件事,就让我去前院做事,还赏我十两银子……我……我鬼迷心窍……”
他的声音哽咽,几近崩溃。
管家侄子见状,猛地扑向阿西,一脚踹在他胸口:“你这个贱奴!谁让你乱说话的?!”
“住手!”少爷一声厉喝,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将管家侄子制住。
他挣扎着大骂:“你们凭什么信他不信我?!我可是林家老人!我叔父为府中效力三十年,你们竟听一个小崽子的一面之词?!”
少爷眼神冷冽,缓缓道:“你忘了,风是从东面吹来的。”
管家侄子一怔,脸色骤然苍白。
林昭继续说道:“那天书房西侧窗户从未打开,而窗棂下的草屑,正是从黑猫身上掉落的——那只猫昨夜曾藏身于柴房,今晨又出现在阿西处。这并非巧合,而是你为了栽赃,故意引导它进入柴房,制造‘林昭作案’的假象。”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鞋印不符、脚印方向错乱、墨香未曾使用却残留……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串联起来,便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人群中传来低声议论,许多原本对林昭存疑的人,此刻也纷纷改观。
“你很聪明。”林昭看着管家侄子,声音平静,“但你低估了风的方向。”
管家侄子终于瘫倒在地,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小童手里……”
那名官员收起供词,合上公文,转身朝门外走去:“此案己明,老太爷命人即刻执行判决。”
不多时,府中传出命令:管家侄子因陷害忠良、扰乱府规,被逐出清河林家,永不录用。其叔父亦受牵连,降职三等,罚俸半年。
人群哗然,有人低声叹息,有人拍手称快。
少爷走到林昭面前,亲手为他除去囚衣,取来一件崭新的书童长衫,郑重为其披上。
“恢复你原职。”他声音温和,“另赏银十两,以示嘉奖。”
林昭躬身行礼,神色谦逊:“多谢少爷厚爱。”
少爷看着他,忽然轻笑:“你比我想得更聪明。”
林昭抬头,回以一笑:“我只是记得该记住的事。”
夕阳洒落在府门前,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管家侄子被拖出门外,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围观的仆人们低头散去,窃窃私语仍在空气中飘荡。
夜色渐深,林昭独自站在回廊边,望着远处的山峦沉思。
他缓缓取出那份供词,在烛火下仔细翻阅。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在阿西的供词末尾,有一处极不协调的字迹,像是仓促间被人强行添上的几句话:
**“另有主谋,不可轻信。”**
字体歪斜,力道不均,仿佛是在极度紧张或被迫之下写下的。
林昭的手指轻轻那几个字,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起今日阿西的表情,那不是单纯的悔恨,更像是恐惧。
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又是谁,能在府中如此悄无声息地布下陷阱?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漆黑的夜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寒意。
他知道,这场风波并未结束。
真正的对手,还未现身。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正快速靠近。